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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暗隐守护

帝姬深深凝望雪中相拥的两人。***

姊姊,名姊姊对你很是不同!有什么不同?姊姊,我感觉名姊姊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她呀!姊姊,这是不同的!怎么个不同法?总之,那是不同的!

姊姊,原来就是这样的不同啊!帷幕下的华美容颜忽然笑得绚烂。

哇!一直怔怔而立的雷枫突地大哭出声,扑入唐青衣怀中,双手在青衣公子胸膛上一阵拍打,啊……呜呜呜!

唐青衣冷寞脸色一变,枫儿,怎么了?

呜呜呜!雷枫哭得万分纠结,呜呜!青衣,我好喜欢名姊姊!

呜呜!我好喜欢希颜……

唐青衣听得面色古怪。

呜呜!我也好喜欢文姊姊……

唐青衣暗吁口气,清楚了她想说什么。

呜呜!我好喜欢名姊姊和希颜在一起……呜呜……但我也喜欢文姊姊……呜呜!文姊姊怎么办?

众人听到这,终于明白她在哭什么,除了秦无伤暗里恼恨外,目光均不由看向那华美高贵的帷帘女子。

汶儿!她们,她们……知道卫希颜女子身份的李师师娇容失色,突然柳眉高挑,咬牙道,她俩,她俩这是……

师师!帝姬忽然柔柔一笑道,这样很好!

雪亭中人均被她一震住。

帝姬美眸望向雪中。

雪地中相拥的两人已然分开,并肩向她望来,笑容亲切温柔。

帝姬不由璨然绽笑:你们不觉得,她们唯有彼此,方得拥有?

李师师媚眸斜视,只见遍地琼英素尘中,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竟是如此契合,她微微哼了声,心头虽还有些不大舒服,却也不再说话。

秦无伤突然冷笑道:朝秦暮楚,君子不为!

春风公子桃花眼一眯,瞟了眼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于往常的烈焰公子,如墨双眉微微一蹙。

李师师容得自家生气,却容不得别人说那两人半分坏话,媚眼一冷斜扫过去。秦无伤惊觉失,面容回复往昔英朗,笑道:无伤有些疑惑,一时失礼了!

帝姬淡淡看他一眼,对着雷枫柔笑道:谢谢枫妹妹关心!希颜和我,并非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不用担忧。

雪亭中人闻得此又是一愣。

卫希颜、名可秀飘身掠上雪亭,两人神均是落落大方,眉间朗朗。

希颜!名姊姊!雷枫猛扑过去。

名可秀微笑扶住她。

你们在一起太好了!哈哈!太好了!雷枫又蹦又跳,这样我一次就能同时见到你们两个人了!哈哈哈!

众人无语,原来她乐的是这个!

卫希颜目光掠过亭中诸人,唐青衣、雷霜、雷御、司靖岚均有意会,或扬眉或微笑或颔,她目光在秦无伤身上微一凝,掠过司靖岚。春风公子桃花眼一眯,折扇轻摇,两人目光于霎时间在空中交会,眉梢均是一扬。

李师师看了眼天色,回眸一笑媚眼流波,希颜,汶儿,我们该回了!

雪亭上,雷霜凝视卫希颜、名可秀两行分别离去的人影,与雷御对视一眼,英爽颜容突然笼上一层薄霭,微叹一声:日后,怕是再无这般心怀畅饮的同聚时刻了!

唐青衣沉默不语,眉间寞色却是更浓。唐门和惊雷堂联合,与名花流便是对立,这人却对名少流少主一往深,今后若再相遇,怕是再难得今时之欢了!

***

马车辘辘。

李师师忽然一伸手狠掐卫希颜胳膊,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看见了!卫希颜笑眯眯道,脑子想着与名可秀今晚见面,心里美滋滋的,连李师师死命掐她都没感觉。

李师师气得伸手揪她耳朵,卫希颜哈哈一笑拉过妹妹挡在自己身前。

师师!姊姊!你俩加起来多大了,还这么闹。到得车中,帝姬已放下帷帽,华美面容上尽是好笑神。

哼!李师师悻悻放下手,妖媚面容忽然一副哀怨欲绝,名红袖啊名红袖,就被你这家伙拐走了!啊!啊!真是叫人何以堪……

姊妹俩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噗哧笑出声去,卫希颜眉毛一扬,邪邪笑道:师师,难道你暗恋上我家可秀了?

你去死!李师师媚眼圆瞪,再度掩面悲呼,啊!啊!我的红袖啊!咋就被这混帐女人拐走了啊!

卫希颜突然看向车帘之外,眸中腾起杀意。

别!李师师仰蹙眉道,可信,无妨!

卫希颜惊讶回头,李师师媚眼一眨,回去细说。

帝姬听得两句已明白,不由看向车帘。刚刚,姊姊想杀那车夫!美眸中隐有沉思。

***

你说他是……

卫希颜将希汶送进宫后,悄然返回小甜水巷,掠入撷芳楼,潜进李师师小院见到她,就被她一句惊得差点跳起,两条挺秀眉毛高高扬起,你说他是名清方?

可秀的大哥名清方!他怎么成了你的车夫?

我就说这车夫怎么让我觉着熟悉,原来是那天晚上引我进撷芳楼的小厮!

李师师斜倚在酸枝椅上,悠哉哉饮着茶,看着卫希颜惊诧到几乎跳脚的模样只觉得心下畅快无比。

这死女人!竟然拐走她一向仰慕的名红袖,真是让人何以堪!那样的女子,应该是凛然天下才对,竟然就让这女人拐走了!啊!啊!何以堪呀!

李师师想到这又郁愤起来,一脸的哀怨幽伤,活像被人抛弃的深闺怨妇。

卫希颜被她活似杀了她全家的眼神看得背上直毛,斜睨她道:你到底在那纠结啥?

纠结啊纠结,万分纠结!

卫希颜斜眼好笑道:你把可秀供到神龛上了不成!

李师师哼哼一声,回头一想也不由好笑,娇媚哀怨的容颜忽尔转为正色,想起名清方,叹道:你是否曾奇怪过我和汶儿如何相识?她又怎会如此信任我,并将寻你的重任托付给我?

卫希颜点头道:不错!汶儿说和你的初次会面是在宫中相遇,看见你悄悄展现的半块佩玉,那玉佩她手上也有半块。母亲在临终前给了她,道是执另一半块出现者,便是她安排之人,让汶儿予以信任。

卫希颜目光明亮有神,但是,当年你和赵官家尚未交往,母亲怎会认识你?汶儿说当年还有一位神秘的哥哥,母亲应该是将半块玉佩交给了他,然后由他交给你,难道那人便是名清方?但名清方当年也不过十七八岁,我母亲怎会识得他?

这故事说来就长了!李师师素手放下茶盏,幽幽然叹一声,话说当年时——

卫希颜突然扑一声笑出,强忍住笑道:你别瞪我!实在是你那表太幽怨,声音太幽灵,活像一只倩女幽魂!哈哈哈!

李师师抬手茶盖子扔过去,你才倩女幽魂,去死!

***

卫希颜潜出李师师的小院,没有再见到那神秘小厮,连天地盈视都搜他不到,难道这会儿不在撷芳楼?想起李师师叙说的当年往事,不由又摇头感慨,又一个如卫信南般的男子!

入昏后,她迫不及待走出院门,在城内绕了几个圈子,从西门出城后掠向西北二十里外。

还未翻入别庄的后院院墙,她便闻到诱人的喷香,唇角顿然弯起,飘身掠向厨房。

可秀!双手自背后搂住她,思恋满荡。

希颜!名可秀方回头,便被她捉唇吻住。

……希颜……菜……

……你就是……我的菜……卫希颜扳过她腰身,两人深拥吻。

良久,锅中突然出噼啪轻响,名可秀啊哟一声将她推开,嗔恼道:哎,我的鱼!锅中焦糊之气缕缕散出来。

卫希颜凑在她颈边微咬一口,你就是我的鱼。复又在颈边细吻。

名可秀被她吻得心头痒,头一侧推离她,嗔道:我以前怎么就没现,你这么急色!

卫希颜复又搂上她腰,笑道:因为以前眼中无色啊,现在一眼望去,全是色彩斑斓!

名可秀听出她话中所指,顿时面上一热,一巴掌拍开她手,白她一眼,一边去,别妨碍我!

卫希颜被她那风万种的一眼荡得魂儿都没了,脑中不期然地再度闪过秦瑟琳以前教育她的那些活色生香,眼眸顿然灼灼光。

一忽儿,菜好上桌。两人因有事商谈,遂摆在书案边的几上就食。

可秀,司靖岚那边怎么样了?卫希颜挟起一箸菜放进她碗里。

名可秀笑笑看她一眼,你和靖岚通了什么气,他们两人差点动手闹翻!

哦?卫希颜颇有些惊讶,我只是暗示他告诫秦无伤不要乱说话,以春风公子嬉笑自如的性子,怎会闹僵到要动手?

名可秀蹙眉道:不是靖岚要动手,是秦无伤!

卫希颜眉一扬,他想怎地?

名可秀黛眉轻扬,唇角微挑,烈焰公子要和你一争!

卫希颜啪一声放下木箸,眸子一眯笑道:他最好找我单挑!眼底划过一抹冷森杀气。

名可秀却悠然一笑,淡淡道:秦无伤如此执著,亦是好事!

嗯?卫希颜一边眉毛高挑。

今时上午之事,雪亭中人,若论不让人放心的,大概便是这秦无伤了。名可秀慢慢道,他若是对我存了心思,怕是恨不得你尽快迎娶汶儿,好趁了他的意!

卫希颜自怒气中回过味来,冷笑一声,这厮向来以豪迈英风闻名,如今看来却是虚有其表!

名可秀取了一双干净的木箸递给她,温柔笑道:前些时我派人查过他的根底。

卫希颜接过筷子,眉眼欢喜,可秀查出了什么?

秦无伤三年前在江湖中突然崛起,以一杆红缨枪单人匹马扫荡秦州马贼‘鸣沙’,英名威震秦凤路,由此名声远扬。当年惊雷堂和我们名花流均曾查过他的身份背景,竟是大唐国公秦琼后人,枪法源于祖传的秦家枪。

卫希颜好奇插嘴道:秦琼不是用锏吗?怎么是秦家枪?

名可秀噗哧一笑,白她一眼,你是瓦肆说书听多了罢?

卫希颜汗颜一笑。名可秀笑道:前些日子,我让莫秋重新汇集分析烈焰公子这三年来的资料,现一些很有趣的地方。

莫秋是谁?

‘落花有意、流水无’,执掌名花流专司报的千机阁。

卫希颜恍然,原来是名花流八大高手之一,此前她在青城山曾见过排名第五的萧流金,其他人却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鸣沙’在秦州马贼中向来以狠辣称名,所掠之处,片甲不留,在马贼中也是狠角色,但因其巢穴秘密,且来去如风,横行秦凤路近十年,威震西北的种家军数次围剿都被他们脱逃。秦无伤当年却能枪挑‘鸣沙’,单凭一腔热血和武勇绝无可能成事,但‘鸣沙’确是被他尽诛于枪下——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支持,那么此人便是胆大心细又计谋深略之辈,若是后者,这般智计深沉的人又怎会做出孤身刺杀蔡京的莽勇行为?

若说这位烈焰公子因怀有义士热血而行刺,但谋刺一次不成当知此事难为,以其之智当是另谋他法,,却再三行这刺杀之举,以他在秦州诛马贼‘鸣沙’的表现,这前后相较岂非古怪?

名可秀淡然一笑道:阿莫的结论是:此人若非真正热血当头,便定是沽名钓誉之徒,以刺杀蔡奸之举,树立豪义英侠之形象。

此前,因他英风浩荡,所行之事俱为侠义,便无人去怀疑;但近一年来,他频繁接近名花流,行让我生了一丝疑心,于是让阿莫在汇集烈焰公子的报时多留几分心思。

卫希颜突然哈哈笑道:我看他是想追求你,结果接近佳人不成反而露了马脚!

名可秀白她一眼,复又蹙眉道:虽说目前来看此人仅是虚有其表,但我总觉得他背后似隐有一团迷雾,却一时难以剥开!

卫希颜讶然道:难道他还有什么背景?

目前尚未可知!总之此人不可不防,我已命阿莫派出几只青鸟跟着他,若有异动立时回报!

可秀,秦无伤名列武林四大公子之一,武功自是高绝,你派出的人可要小心了!

你放心!名可秀嫣然笑道,千机阁的青鸟武功未必高,轻功却都一流,加上擅长潜踪匿迹,混于人海而不察,纵使高手亦难轻易现。

卫希颜便省悟道:难怪你前些日子不在,难道是回江南去了?

名可秀轻嗯一声,眸中歉意盈然,因爹爹来信,走得匆忙,没来及和你说!

卫希颜起身,伸手将她拉过来,下巴轻搁在她肩上,喃语道:我很想你!

希颜,我晚上做梦都是你!

卫希颜忍不住吻向她唇,却被名可秀一手挡住,柔声道:你似乎还有话没跟我说!

卫希颜顿然想起名清方之事,不由讶笑:你怎么知道?

名可秀纤指在她脸上划圈,轻轻一笑:直觉!

噗!卫希颜忍不住笑,你厉害!顿了顿,问道:可秀,你大哥是怎样的人?

名可秀不由惊讶睁眸,希颜,你想说的事和我大哥有关?

卫希颜趁她微怔亲了一记,笑道:你先回答我嘛!

名可秀知她问话必有所因,回想兄长少年时的英姿勃,面上不由一黯,轻叹道:希颜,我大哥论习武,比我更有天赋,十一岁时便名扬江南,有‘名郎一剑,河郾澄清’之说。到年长些时,大哥名声更盛,又热血行侠,多得宗辈称赞,父亲却说他过刚易折,须加以磨砺方可成大器。大哥心中不服,便偷偷离家,留信说要干一桩大事让爹爹瞧瞧。

谁知这一去便一年未归!

名可秀蹙眉回忆当年景,一年后大哥突然回来,之后就心性大变,整日整夜地厮混在青楼里,嬉玩不归,名家大郎的风流浪荡名声不出数月就传遍了整个江南。父亲将他擒回家中,几乎将腿打断,伤好后大哥却又故态复萌;如是三番,父亲对大哥失望至极,终将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之后,大哥便在江湖上四处飘荡,流连于各处青楼场所,又过了几年,就突然失了形迹。我接手千机阁后,曾派人四处查访,却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后来,爹爹不让我查下去,说当他死了便是!

名可秀叹口气,攒眉,希颜,你突然问起,难道是有了大哥消息?

卫希颜不答却反问:可秀,当年你大哥心性突然大变,难道你们没有怀疑过缘由?

名可秀幽叹一声:爹爹说大哥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那女子逝去了,大哥因而伤,大受打击,便自暴自弃、颓废不起!

卫希笑叹一声,说道:你大哥当年确是爱上一个女子,但那女子还好好活着!

名可秀黛眉一扬,希颜,你知道甚么?

卫希颜深深看着她,缓缓道:可秀,你大哥当年爱上的女子,便是汶儿!

名可秀身子一震,惊疑道:怎么可能?希汶当年才多大?

十一!卫希颜眨眼道,师师说你大哥对汶儿一见钟。

李师师?她又怎生知道?一见钟?怎么可能?名可秀震惊莫名。

不管它可不可能,总之它生了!

卫希颜微微一抱她,缓缓道:我听师师说,七年多前你大哥夜闯皇宫,意图戏弄恶整一下那昏庸皇帝,将赵佶骇个半死,但他也被杨戬等大内高手打伤,混乱中逃到我母亲当年的寝殿被救下,自此与汶儿相识。

你大哥在宫中养伤数日,无论是一见钟也好,日久生也好,以我母亲的智谋计略,定是要在生命将尽时为汶儿寻一个守护者,你大哥正好闯入。即使他不生想必我母亲也必会想法子让他生,况且以汶儿今时魅惑之貌,可以想见当年即便是年少之时,也定是动人心魄!

名可秀想起唐家酒店初见茂德帝姬时的惊艳,不由点头,希颜你说得不错,我大哥后来如何?

之后我娘油尽灯枯而逝,临终前将守护汶儿的责任,以及寻访我的重任交托给你大哥。

卫希颜感叹一声:你大哥在我母亲榻前立誓一生守护汶儿不变,但他自愧弃家弃宗不顾,又担心多年后事会牵连到名花流,遂以自暴自弃的青楼浪荡行为,逼迫你父亲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名可秀不由怔然而立,痴痴道:大哥他……竟是如此……想起昔年灯下惊见父亲白,曾对大哥心怀怨怼,此时方知,之一字,实是教人生死相许,沉沦深陷!

可秀,你大哥当年曾在江湖飘游数年,四处寻访我义父卫大夫的踪迹,但久寻不得,又担心汶儿安全于是返回京城,然后寻机认识了李师师,以小厮身份隐于撷芳楼,暗中守护汶儿。

卫希颜道:师师说,如果我一年前还没出现,你大哥便将遵循当年对我母亲的承诺,带汶儿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名可秀经初时的震惊之后,已回复冷静,将前后根由连贯起来,便现其中的问题,摇头道:希颜,以我大哥一人之力,如何从深宫中将公主带离出去?就算是借李师师的地道暗中行事,但事后以大哥的性子,必是要带李师师一起离开,他一人带着两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如何逃得出梁师成、杨戬、童贯等人的追杀?

……不错!

卫希颜点了点头,沉吟一阵道:可秀,我现在一回想,总觉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我母亲的计算当中,所以我揣摸着,当年我母亲必是为汶儿的安然离宫而殚精竭虑,应该不会只有你大哥这么一位守护者,或许还有其他人!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唐十七!

卫希颜心道:她早该想到是唐十七!

蔡鞗身中的那种不死人却折腾人的毒,怕就是她母亲研制出来的——颇合她那唐门娘亲的性子!那毒能出现在卫信南的医札中,多半也是当年在青浦和二娘子研讨时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