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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情深不寿

夜半。

卫希颜突然惊醒,伸出手去一片空……

她一惊坐起,随后省起是睡在西阁,不是在白轻衣身边。她吸了几口气,慢慢平缓惊梦带来的心悸。

辗转竹榻,却再无睡意,她翻身坐起,眉尖不觉间蹙紧。

为何还会做那梦?

她起身喝了几口凉水,心绪仍是难平,怔立在窗边一阵,她低叹一声,走出房门,左转到了东面阁子,轻轻推门而入。

榻上白影依旧。她微吁口气,合上门,近前坐在榻边。

月色微明,榻上女子清绝如雪的颜容极薄极透,仿佛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碎去。

卫希颜蹙眉,已经十天了,轻衣体内雷火已去,即使凤凰真元不完满,怎会虚弱到仍然无法走动?这其中必有不妥。

轻衣有事瞒着她!

卫希颜眉尖蹙得更紧,就那样侧坐在榻边,垂看着白轻衣,脑中杂乱纷生,思忖种种可能的缘由。

白轻衣睫毛微动,突然醒来。希颜?她微微睁目看了眼天光,眸子半眯道,大半夜的,怎不睡?

卫希颜蹙眉不语。白轻衣观她神,心中有几分了然,微微一叹,身子往榻里一让,上来罢!

卫希颜上榻,侧卧躺下,轻衣,你没骗我吧?她突然低低道。

我骗你做甚?白轻衣似乎尚未睡醒,眸子半启,希颜,莫多想,睡。长睫垂下,便要睡去。

轻衣,你有事瞒着我!卫希颜低声道。

白轻衣再度启眸,月色下只见眼前这秀美清灵的女子容色泛忧,眉尖紧蹙,她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抚平卫希颜眉间,清润掌心盖上她眼,柔和道:希颜,澄明心境,外忧自去。说完手掌垂下,闭目再睡。

她在回避!卫希颜气得咬牙,眼珠子转得几转,突然侧头靠近她,近到可闻得白轻衣清凉淡香,然后就睁着双目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你怎么睡?

白轻衣睫毛动得几下,眸子微睁,卫希颜似乎看到她无奈的表。

她不由微笑,忽然喜欢看到这样的白轻衣,少了几分飘渺,多了几分真实。

希颜,这样睡得着么?白轻衣无奈道。

轻衣,你想回避么?偏生不让你回避!卫希颜得意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轻衣,心无尘埃,自可睡去。

然后,她突然看见白轻衣唇角一挑,眸中似掠过一抹谑笑,清透似雪的颜容忽然向前倾近,薄润如雪的双唇似乎要吻上自己。

卫希颜呼吸蓦地顿滞,双目圆睁,惊得呆呆木木,脑子轰隆,身子却僵直如板,无法动得。

白轻衣薄透如雪的双唇停在她唇边一寸,卫希颜几能感觉到她唇上的清凉温润,心跳惊乱,轻衣要做什么?

便听低低一笑,希颜,现下可睡得着了么!白轻衣悠然抬头,卫希颜瞟见她唇边调谑的笑意,随后身子向后侧去,含笑入睡。

卫希颜身子一松,喘得口气,回过神来不由抚额呻吟,她居然被白轻衣调戏了!居然被这个如仙如神的女子给调戏了!

白轻衣,算你狠!卫希颜暗自咬牙,却不敢再逼她,只得颓然一叹,耳边渐听得白轻衣呼吸匀细,她忽然扑哧一笑,心头的不安在不知觉间已然消去。

她微笑着,安然睡去。

……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一室生辉。

东阁房门被推开,柳真轻飘进入房中,瞟见西阁的希颜竟睡在阁奉榻上,面色微讶,旋即回复慈和,将食盒轻轻置于窗边竹几上。

真姨,早!

卫希颜回复三成凤凰真气后,听觉已是灵敏,柳真入房时便已醒,睁眼微笑招呼,翻身坐起,又回手给白轻衣掖了掖被角,正待下榻,白轻衣眸子忽然睁开。

醒了?卫希颜低笑,眸色柔和。

白轻衣清明澄空的眸子似乎微凝,轻然一笑:醒了。

卫希颜扶她起身,去竹柜取了件白袍外衫给她穿上,又随手拿了件自个套上。白轻衣的外衫宽松闲适,类似白色道袍,卫希颜穿在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飘洒。

白轻衣扫了她一眼,招手笑道:卫仙子,过来。

卫希颜噗地一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白轻衣取过榻上一条白绸带,绕过她顺滑黑系成一束,微笑道:这样便好。

白轻衣颜容如雪薄透,秀飘拂垂肩更显几分缥缈,卫希颜看得她一阵,突然笑道:轻衣,今天梳髻吧。

麻烦。白轻衣懒懒道。

不麻烦。卫希颜微笑,脱鞋跪坐到她背后。她一头黑缎丝垂落肩背,及腰的尾应是截去了,想来这仙子亦不会遵从甚么身体肤受之父母之类的教条,一切以闲适轻松为主。卫希颜曾扮男装数年,梳髻自是熟练,手指灵巧穿过她间,不一会儿便梳好髻,系上白绸丝带。

好了么?白轻衣微微侧头。

好了。卫希颜跳下榻,只觉白轻衣薄透颜容似乎精神了一分半分,不由欢喜笑道,这样才好!

是么?白轻衣雪清眸子浅眯。

柳真已端了清水和面巾在旁候着,闻声点头笑道:希颜梳的髻很好!

白轻衣拿起面巾笑了笑,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为我梳时,胜衣总会捣乱胡缠。

柳真咯咯笑道:阁主从小就黏阁奉,记得还跟傲惜郎君打了一架,几乎引海水狂潮,被凌阁主逮着后狠揍了一顿。

卫希颜正微笑聆听,突然觉柳真说到傲惜郎君时,白轻衣的动作似乎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她不由暗自留心。

白轻衣放回面巾,容色依然清淡如雪。

柳真看得她一眼,神色间似有些踌躇,嘴唇微启却欲又止,终是端着面盆轻轻走出去,未得多。

卫希颜将白轻衣抱到竹几前,怀中女子轻若飘鸿,她不由蹙眉,朝食吃两碗好么?太轻了,似乎又轻了一点。

白轻衣噗哧一笑,希颜,修炼凤凰真诀身子会渐轻。

那也太轻了些!卫希颜心下咕咙,将她放到竹椅上,盛了碗玉米粥递过去。

白轻衣却吃得几口便放下,微笑道:饱了。眸光飘向窗外,今日阳光甚好!

是,今日天气极好。卫希颜微笑接口。

她有心事!

卫希颜目色微凝,却不多问,侧头笑道:出去走走?

白轻衣点头,希颜,去海边。

卫希颜抱起她,走出东阁。十日来两人尚是次出得竹楼,平时多是在楼顶的听空台冥想调息。

从白竹楼阁到海边约有百丈远,一条圆白的鹅卵石小径相通,一路徐行近得海边,沙滩细白,也颇为洁净,却比不过白衣胜雪。

卫希颜舍不得污了白轻衣的雪白袍子,抱着她沿沙滩缓行就是不肯坐下。

白轻衣失笑:希颜,你走来走去不累么?伸手一指西面,去那边。

卫希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行去。

细白沙滩渐渐收窄,狭长伸入海水,一面巨大崖壁矗立海边,崖凸伸向前,悬梁于海面,形如一道鸟喙。

鸟喙距沙滩约三丈余,以卫希颜已恢复三成的凤凰真气,当可轻松跃上。

鸟嘴的喙背峭立,悬垂于海面的崖石却有一处奇特的凹陷平台,宽约丈余,似是经常有人坐卧,凹石如玉,洁白似雪。坐于其处,远可观海天辽阔,近可看碧波如粼。

是个好所在。卫希颜笑道,抱着白轻衣掠落石台,让她坐于自己腿上,双手微绕腰间。

两人心无尘埃,相处向来不拘于形骸,此刻虽相偎亲密,却无任何绮思,澄澈如海碧天空。

海风拂过,虽是早春,却无寒意。岛上气候甚好,温暖清润,两人仅着单袍亦不觉寒。

白轻衣遥望海天一线,似是沉思,又似神游于物外。

卫希颜凝思着,白轻衣究竟瞒了她什么?究竟该怎样逼出她的话?

气氛清和安祥,时光便在似冥思又似神游中静静掠过,鳞波细浪,鸟飞鱼跃。

忽然,卫希颜转头向西侧望去。水声渐近,一艘无桅无蓬的小船从岛腰深处轻飘而来。

船上空荡,一览无余,唯有一盘膝男子。

那男子垂而坐,看不清面容,双手交叠放于膝头,指骨修洁,如玉琢刻,与深蓝如海的长袍相映,宛如蔚蓝海面镶嵌的一块明玉,熠熠生辉。

卫希颜不由凝眸暗奇,一双手已如此出色,不知是怎生一个美男子?

船行愈近,距二人所坐处约两丈远时,缓缓停在海面。

船上男子抬头,一张毫无半分瑕疵的英俊脸庞跃入卫希颜的眼帘。

这张脸实是卫希颜所见过的最英俊的面庞,精塑如完美雕像,多一分嫌丰,少一分嫌薄,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宛如上天之宠,俊美得连女人都嫉妒。

卫希颜呼吸微滞,旋即却不由蹙眉。

那男子高挺额下浓眉飞扬,深目邃亮如星,簇亮的光焰正闪耀跳动,深凝视着石台上清绝如雪的女子,温柔痴绝。

时光突然静止,漫天霞彩仿佛尽皆沉溺于这一道深凝视,无声无语。

如海般深刻的感在邃亮双目里流淌,极刚又极柔,至烈又至绵,仿佛天地间最炽烈最温柔的那份爱恋,均聚在这道凝视中,刻骨刻心。

卫希颜突然沉抑,心神震撼沉抑。

这男子,爱轻衣,刻骨入髓!燃蜡抽丝,至死方休!

这是怎样浓烈的感!痴狂得震撼却又决绝得心寒!

白轻衣却未回头,目光依然遥望天际,雪清颜容似无悲无喜,清明眼神却隐有薄雾。

良久,她回眸望向他。

可有憾?她微笑道。

无憾!他微笑回答。

两人微笑相视。

男子英俊无匹的面容光彩神耀,仿佛宇宙间最绚烂的光团瞬间绽放,眩目刺亮,刺得人眼睛生痛,炙得人心头灼烫。

卫希颜不由微微闭目,却瞥见那男子如玉石琢刻的唇线突然溢出血丝,她心中一震,惊骇睁眼。

水声轻响,小船突然掉头而去。

那英俊绝伦的男子依然盘坐船头,背影刚毅挺拔,却给人一种绝烈的感觉。

卫希颜沉抑,心中突然升起种不祥之感,她不由低头望向怀中清透似雪的女子。

白轻衣神色似疲乏无力,阖目倚在她身上道:希颜,回吧。

好!卫希颜压下不安,抱着她跃下崖石,缓行回转。

到得竹阁中,日头渐斜,两人竟是在海边坐了一天。

柳真奉上晚饭,仍是一色的清淡。白轻衣清晨只吃得几口粥,一天过去,晚食却又只食得几箸便停碗不用,微笑道:希颜,我饱了。

卫希颜蹙眉。

希颜,你慢慢用,我去听空台坐坐。

卫希颜看着柳真抱着白轻衣掠身飘入竹楼之顶的听空台,手中碗箸慢慢放下。

轻衣心乱了!

卫希颜面色凝沉。

白轻衣心境一向如雪清恒,如空邃远,尘埃无着怎会突然生痕?

她隐隐感觉和海边那英俊男子有关。

卫希颜慢慢走出房门,倚立于楼栏前,默默凝望阁顶静坐的一袭白衣。

薄暮下,西边海面突然燃起一簇火光,徐缓移动,渐渐向海天远处飘去。

她心中惊讶,正待掠上听空台,廊中衣袂风动,柳真飘立于她身侧,目光望向海面,轻声叹道:傲惜郎君去了!天涯阁之人,逝去皆归回天地。

傲惜?

卫希颜想起海边英俊无瑕的男子,唇边突溢的血丝,难道他就是傲惜?!

傲惜是谁?他为何会死去?她张口待问柳真,却被突然飘起的清悠笛音打断。

***

海面上,巨帆缓缓降落,楼船随着海风慢慢飘游。

傲胜衣站在楼船顶台,迎风当立,紫袍烈烈飞扬,突然一举手中酒坛,长笑道:傲惜,干了!一仰脖,酒水倾泄而出,一气饮尽,哈哈大笑,劲掷而出,空坛扑嗵一声砸落海面。

傲惜,海天银月,星辰灿辉,天气晴好,真是个好日子。

傲胜衣哈哈大笑,突然一个腾身跃上高高桅杆,右手指节击杆长歌,歌声豪迈,直入海天。

傲惜,爱上姊姊,可有悔?

胜衣,人生当得快意,何来有悔!

傲胜衣击节高歌,却在仰狂笑间,一滴泪水,洒落当空。

深不寿!傲惜,深不寿!

你明明知得,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定要如此决绝?

傲胜衣长空一笑,只是傲惜,便是你如此绝烈,仍然无法动得姊姊心志。

天道者,至无。

傲胜衣长啸一声,衣袂猎舞。

姊姊,这世间至无之人,便是你啊!

***

清悠笛声响起,飘渺如风。

卫希颜尚是次听白轻衣吹笛。

笛音似清如风,悠悠浅浅,音符单调,并无高低廻绕,却似蕴含着天地间玄深的妙理,随夜风轻扬于海面,似渺非绝。

月色竹台,白衣胜雪,淡淡忧伤随着清悠笛音,轻飘远去。不是锥心的刺痛,却让人心酸涩。

卫希颜凝立在楼栏边,听了一夜。

那是她一次见到白轻衣忧伤。

夜色愈沉,星月渐闭……再到红日薄升,晨光淡晖。

她在楼顶竹台吹笛一夜。

卫希颜默默伫立着,突然翻身掠上听空台。

白轻衣放下竹笛,缓缓道:希颜,之深,伤之切!回眸看向她,目色意味深长,深不寿!

卫希颜心中一震。

竹笛滑落,白轻衣盘坐的身子忽然倒下。

轻衣!

卫希颜一惊,掠身过去抱起她,触手凉浸如冰,不由心中一痛,赶紧抱着她回到东阁,却不敢妄以凤凰真气输入,怕引不测,只得将她轻放榻上,抱着她以体温捂暖。

深不寿?轻衣,你想让我领悟什么?

卫希颜抱着她沉思,直到怀中白轻衣的身子已渐温暖,方捂好被角,起身出房去找柳真。

傲惜之事,她必得问个明白。

***

江南,杭州府。

名可秀醒得很早,天色仅蒙蒙白,便着衣步入院中。

早春风寒料峭入骨,她立于树下,心口突然一阵悸痛,随之便有一道温润柔和的气息抚过,悸痛立缓。

名可秀唇边涩笑,便算是有凤凰真气相护,那悲郁之苦又如何止得!

名可秀凝望微白天幕,希颜,你真已离去么?我不信!不信你便这么轻易去了!

似乎,一阵风过。

名可秀忽然抬头,哀伤目光瞬间锋锐,扫向东面天空。

高冠紫衣的威势男子从空中乍现于墙头,轻飘飘一步跨出,仿如闲庭信步般,跨越五丈余高的墙头,负手立于树下。

紫君侯!

名可秀目光微凝,此人突然出现在名花流总堂有何用意?因着卫希颜之故,她对这位武林圣地天涯阁之主并无好感,甚至还有几分怨怒。

名可秀!

两道凌厉目光在空中交撞,名可秀目光清锐,在紫君侯的凛势威压下竟未退缩分毫。

好!傲胜衣突然收势笑道,卫希颜喜欢你,倒有几分道理!

名可秀听他提起卫希颜,心中又是一痛一怒,横眉冷道:阁主远程而至,不会是为说得这句废话吧!

傲胜衣扫得她两眼,神色却无气怒,双目眯细笑道:本阁主受人之托,相报平安,但似乎不受人待见,既如此,本阁主告辞便是!

受人之托相报平安?名可秀陡然一颤,急道:紫君侯,希颜她……

名可秀突然顿口说不下去,她咬唇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她的揣测错了,一开口便让她的一线希冀破裂粉碎,从此再无了念想和期盼。

傲胜衣目色中似隐有赞赏,突然想起傲惜,他心头黯然,顿时没了捉弄人的念头,直截了当道:名可秀,卫希颜在天涯阁养伤。

他腾身掠去,半空又抛下一句:白轻衣也在天涯阁。说完人去无踪。

名可秀身子一晃,紫君侯凌人气势威压时她未曾软得半分,此刻却似突然承不住身体重量般摇摇欲晃,她赶紧扶住石桌,白皙纤指一点一点沿桌缘抓紧。

希颜还活着!

她突然一笑,连续低笑。笑得几声,泪水便突然溅落在石桌上,一滴一滴溅落。

她还活着!

名可秀攥紧石桌。虽然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那人未死!虽然不信那人就这般轻易消逝于世间!虽然心头隐隐有着灵觉告诉自己她还存在!但,终是不及紫君侯亲口道出:她还活着!

名可秀心口怦怦直跳,右掌按住桌缘慢慢在石凳上坐下。

她还活着!名可秀猛然一咬唇,确乎是痛,不是做梦!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息急促的心跳,慢慢地,镇定下去。

那人绝不会骗她,紫君侯若说希颜活着,那便定是活着。

只是……名可秀眸色渐渐转深。紫君侯最后那句是何意图?

白轻衣在天涯阁。

这句话的意思她自然知道,但,紫君侯专门道出这一句却是何意?

名可秀忖思一阵,突然扬眉一笑,抚按在桌面的右手缓缓收回,神姿优雅地步入书阁。

坚硬的石面上,两道纤长指印。

……

天色大白,花漆夫和莫秋一前一后行入碧晴院,进得书阁。

名可秀神色优容,正执卷闲阅,见得两人进来,抬头一笑,微指书案前檀椅,示意自便落座。

花漆夫和莫秋突然迅捷地对视了一道眼色。

今天的少宗主似乎有些异样,唇边的笑容竟是温润柔和,不似往日般,虽是笑着却让人心底寒。

两人却不敢相问,对了下目光,花漆夫回报面见赵鼎之事,便由莫秋陈报宋之意和萧流金分别传回的讯报。

名可秀似在凝神听着,又似有些心不在焉。一忽儿眸色欢喜温柔,一忽儿却又寒意凛凛似暗藏刀子。

花漆夫和莫秋不由再度对望一眼,心下纳闷,到底怎么了?

少主、少主!

莫秋唤了几声,名可秀方回神,容色一峻道:李纲被罢相?

莫秋点头道:是!宋军牟驼岗兵败后,东京城内谣四起,人心惶惶。朝中议和声音甚嚣尘上,皇帝遂以枢密副相李梲出使金军议和。金人提出罢免李纲和种师道后方得和谈,皇帝同意李纲罢相,并将姚古撤职,只坚持不撤种帅。

花漆夫冷哼道:这皇帝恁的糊涂,若将李纲罢相,士气民心何以再为?

李纲罢相是必然。

名可秀眸底划过一道讥嘲,淡淡道:牟驼岗兵败,姚平仲逃跑,皇帝罢了李纲,既为战败找到人担责,又顺了金人一半的意,守城有种帅担着,进可战退可和,也算权衡利弊了。只可惜,他未懂得脊梁骨不可弯,一旦弯了,便再也直不起身去。

花漆夫点头道:可秀说的在理,人只要骨头一软,便再也硬气不得。赵家这小皇帝精气已亏,又何能再战?

莫秋继续道:现下京城已乱。李纲被罢,太学生击鼓宣德楼,领头的陈东、邓肃、欧阳澈等人俱被抓入开封府大牢。

欧阳澈?名可秀似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记性极好,顷刻便回想起京城元宵之夜,与希颜和希汶在唐家酒店射灯时所遇热血青年,她眸光微闪,却未作多。

少主!莫秋突然笑道,有个好消息:京城那位贵客已过湖州了,慢则五日,快则三日,便可抵达杭州府城。

名可秀不由黛眉飞扬,点头道:这果然是个好消息!她微笑着,眸光投射向窗外。汶儿,若知希颜活着,你必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深不寿: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过深,人活不长久;二是指过深反而不会持续长久。至于此节的深不寿是啥含义,请同学们自行领会~~~【嘿嘿

傲惜啊!泪奔,第一美男子出场就挂了,超级路人甲~~555~~【傲惜:怒指!某西你这个后妈~~

改错,重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