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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西川之行(三)

一声笑,惊雷滚过。***

王氏父子和众院子但觉心口仿佛突然被一块巨石压下,喘不过气。护在王家父子身后的十几名被聘请的护卫高手却同时大骇,丹田内虚虚荡荡,一身真气仿似突然被人破去了般聚不起来,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来者是谁??

人未见、招未出,他们竟就一败涂地。

十二铁卫人人面色严峻,围上前之势却被名可秀扬手止住,只得成扇形般紧护在宗主身后,双目紧紧盯着北院高墙。

风忽然住了。

墙内空气一窒,仿佛有只巨灵手将风喉捏住了,让人吸不进气。

那一道高大雄伟的身形陡然出现在墙头,不是落下、飞上、跃上墙头,而是突然就那么的,出现在墙头,仿佛那人本来就生在墙头一般!

那股窒压之力更沉,已有七八个院子脸涨得通红,使劲张大嘴呼呼喘气。王沂年纪大当先承不住,张嘴吐出气却吸不进来,捏着喉咙一脸痛苦。护卫头子李五七此时也顾不得灰心沮丧,强行聚起真气,一掌抵在家主背上,助他呼吸,自个却是辛苦。

十二铁卫身手皆入一流高手之列,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窒闷得难以呼吸,却也都面色沉重。

满园内,唯名可秀二人神色自如。

卫希颜侧眸向爱人笑了笑,回头向前踏出一步。

园中众人突觉喉头的紧.窒一松,就仿佛窒息的空气又突然活了一般——人人禁不住大口吸气。

王沂缓过几口气来,转头看向儿子。父子俩俱是惊震,隐约猜到来人是谁,却不敢说出道出,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几乎想屈膝在地上顺服。

突然一阵咯咯咯牙关相叩的声音。十八名院子面色苍白,两股战战,有人终于承不住强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雪中。

卫希颜眯眸又走出一步,众人压力顿时松了一分。

她微微抬头,语声很淡,雷动。

园内众护卫和院子脑中都同时轰一声,电白一片。

王氏父子不由靠紧一步,心口凉,果然、果然是……雷太师!

王沂在惊震之余更生出惧意,雷太师怎会出现在西岭别庄?难道是为了?——但此事机密,北廷太师怎的恁般快知晓?他脑子飞转,思量着这事如何走了风声?

此番秘会仅四个儿子知晓,虽说四子性不同,但皆识大体口风紧,素得他信重,应无事前外泄可能……若不是从他这方走风,难不成是从?……

他又想起昨日西御街的声势浩张,以雷太师和雷相公的精明,若得知名花流宗主现身成都府,必会起疑心,并疑到他王家头上——他正是忧惧于此,方将约见定于今日上午,只盼消息没这么快传到北边,谁知仅一夜间就……

雷太师出现得太及时!他心头忽然一动,目光瞟向名花流宗主。

名可秀一双清冽眸子立即扫过来,唇边似笑非笑,意味深沉。

王沂霎然如醍醐灌顶,暗道智者千虑却终有一失,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名可秀的心思,想来定是在前两天就将消息放了出去,是以北廷才会动得这般快!——但她莫非不惧雷太师出手?

除非是另有倚势!

王沂想起北雷王,南流宗之说,心想难道与雷动齐名的名重生也已至此?

他游目悄顾,目光渐渐凝向前方那道洒脱如风的清影——不,非是此人!

他暗暗摇头,且不说年纪不符,单观名可秀对其亲近却无尊敬的姿态就绝非女儿对父亲的态度——人的面容虽可易,相处的习惯却难易去。

他又想:如果不是名重生,还有谁能与雷太师一战?想着想着他心头猛地一跳,他忘了,还有一人尚在雷太师之上,那就是……

王沂心中瞬间震荡,颜先生?颜轲?……他?她?……

他脑海中正闪念惊疑间陡听一声冷哼,不由抬眼望去,便见雷动目光扫向他,心口突然似被一把尖刀插.入,痛得钻心,浑身颤抖。王沂心知这是雷太师对他的警告威慑,惊惧下冷汗涔涔,再无力多想其他。

名可秀忽然踏前两步,和卫希颜并肩而立,语声凛冽冰寒,幽州一别数年,今日再会,雷总堂已铁腕掌政,夙志得偿,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想起母亲就死于此人毒谋,刹那间五内翻滚,恨意汹涌如狂涛般几欲冲出,她咬紧牙关强行压了下去,那股无法渲泄的力量却冲得她身子微微颤抖。

卫希颜心中一疼,伸出手掌,抚上她垂在腰侧攥紧颤抖的拳头,温柔包住,热力自掌心透入她掌背,带着无的抚慰。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名可秀翻滚压抑的恨意平缓了下来,就仿佛再苦再深再沉的痛,因着深爱的人共同承担而分薄了去。

雷动负手望天,深沉眼底意味难明。半晌,漆黑刀眉下两道锐利目光盯在名可秀面上,缓缓道了声:好!语声沉沉如雷。

当日幽州杀你功亏一篑,容你坐大,其势已成,且青出于蓝更胜于汝父,也当可喜可贺!

他仰天长笑,世间难得一对手,大江之南若没了你名可秀,这天下争起来岂非少了几分趣味!……哈哈哈……

仰长笑间傲吞山河的霸气尽显无余。

名可秀虽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暗道一声当世枭雄。黛眉微颦暗忖,雷动此话显然是想将她从幕后扯到前台,引起临安朝廷对她的猜疑——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抑或是目的之一?

卫希颜也听出雷动用意,淡淡一句打断他的长笑,雷总堂不约而至,不是来和江湖朋友叙旧吧?

她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既以江湖帮派惊雷堂之主称呼雷动,又道是江湖朋友,便将雷动方才那番挑拨南方朝廷猜疑的话诠定为他和名可秀之争是江湖之争。

名可秀不由弯唇一笑,紧攥的拳头已然松开,反握住爱侣手掌,轻轻一捏后松开。

雷动望向卫希颜,锐利扫过两人松开的手,眼底光芒璨动,沉雷一笑,卫国师气色甚好,想来对人的怀念已成过去。

这话却是挑拨了。卫希颜心道她和可秀之间岂是他人可置喙的,心中冷哼,面上神色却是淡淡,有劳雷总堂挂记,他日若再伏击卫某,这陷阱可得设完美了……否则,她眯眸一笑,别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家的脚!

二人语交锋,暗含刀子,王沂等一众人的脑中却再度电白一片,完全惊呆了!

卫国师??

国师卫希颜?!南朝卫国师!……仿若一阵电闪雷鸣。

王沂抚着胸,心中惊撼:真的是她!

但……卫国师怎会和名宗主走到一起?难道……国师竟是名宗主一方?……他心中惊疑阵阵。

王中柘脑中更是惊雷电闪,他竟是她!国师,卫、希、颜!……他心中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又乱,一时又黯然,百味杂呈难以分清……一时间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甚至雷动矗立如山的雄姿都成了她的衬景,一双漆黑眸子里唯有那人清姿出尘的身影。

雷动陡然一笑,如此,今日,便分个高下!

话落震喝一声,如半空响起一道霹雳,咵啦啦劈下。

眨眼间狂风大作,地上积雪被劲风刮得忽忽卷起,迷天迷眼。

风雪中,一只巨大拳头出现在天空……罩住了天空!

天色一暗,仿佛整个天都被这只巨灵神般的拳头遮住了,四周一片黑,只有那只拳头可见。

众院子互相抱成一团抵抗狂风席卷,惊惧的呼喊噎在嗓子里,吼不出来。

那只拳头,陡然当空砸了下来。

众院子惊呼不出,惊恐之下只得紧闭上眼。护卫和铁卫也感到一股遮天盖地的威势压下来,让人油生难挡之感,不由运起内力抵抗。

名可秀黛眉微颦,雷动威势比起幽州时的进境似乎不止一分?

卫希颜眸子澄透望空,足尖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再一步……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尺,不多不少正一尺。

每一步都似力沉千钧,每一步落下都让墙内众人心一颤,仿佛那一步不是踏在雪地里,而是踩在自个的心尖上!

但奇特的是,随着她步子踏出,每落一步,那天空的拳头就似小了一些,天色也就明了一丝……

卫希颜徐徐向前走着……

狂风渐止,肆卷的积雪开始洒洒扬扬从空中飘落。

十八名院子却已受不住压力口鼻呛血昏了过去;众护卫都盘坐雪地,运功抵御那沉压心口的重力;铁卫中内力稍逊的几人也已承不住那份重压而垂目调息运气。

王沂父子幸得铁子和铁亥真气输入,否则早和那十几名院子般喷血昏迷过去。

场中唯一还能自如的当属名可秀,论武功她犹在花漆夫之上,场中也唯得她能大略看清希颜和雷动交手的玄奥。她不担心卫希颜落败,却思忖雷动出手为何?显然他出现在西岭一为警告王沂,二来存有挑动临安之意,三则……

卫希颜落下第四十五步。

众护卫猛然喷出一口血,身形摇摇欲坠;铁卫也跌坐雪地运功,额头上大颗汗珠滴滴滚落;为王沂父子输真气相抗的铁子和铁亥手臂已在颤抖,眼看是承不住了。

名可秀忽然飘身过去,两道纤白手掌虚虚按上二人背心,柔和的流水真气输入,铁子铁亥时顿觉压力一松,不由微吁了口气。

快停下罢!快停下罢!……雪地里苦苦支撑的护卫无声呐喊,只觉下一刻就要窒息死去!

……

黑皮乌靴落下第五十步。

天空的拳头突然消失了。

天光重明。

雪花落地。

天地陡然间一片静谥。

唯有从沉压中解脱出来的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还有谁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

王中柘一手紧攥自己胸口,只觉紧张地喘不过气来,双目却不自禁地凝望着那袂青衫。

雷动在高,卫希颜在低。

卫希颜距墙头雷动七丈。

一高一低的对峙,却无人觉得低的那一人低!

王中柘眼里,那女子的身影便如西岭最高的雪峰,无人可凌于她之上!

好!

雷动长笑一声,漆黑刀眉扬动间,睥睨气势破空而出。

卫轲,今日你我交手五十招未尽全力,来日必与你激战三百回合分出胜负!哈哈哈!

他狂笑声中人陡然消失,只余那狂肆笑声在空中回荡不绝,震彻整个西岭山庄。

卫希颜冷冷一笑,清悠语声送入空中,三百招么,只怕雷总堂承不住。

这一缕清音悠悠扬扬飘入雷动那狂霸无匹的笑声里,仿佛一面浑铁铸就的威压铁墙突然被一根钢根刺穿,那股子震彻天地的威势霎然被破了去,只留几抹余声袅袅。

名可秀忽然明了,雷动此番因何出手。

卫希颜也意识到雷动目的,回身洒洒然走向名可秀,语气轻飘飘道:雷动想表明:他已有和我一战的能力!

名可秀点头,雷动是想打破希颜无敌神话,并借此在西川立威……她眸子光芒闪了闪,顺着卫希颜给出的话头问:比萧翊如何?

卫希颜扫了眼雪地诸人,宽袖内手掌作了个结印,指尖一弹,霎时清新磅礴的气流覆盖了众院子和众护卫。昏迷的十八名院子胸口清流拂过,悠悠睁目醒来。盘坐调息的十几护卫也觉清流涌入,瞬间胸腑被震伤的痛楚油然一消,调息下内息竟比往昔多通了条经脉,一时喜不自禁,感激下不由单膝跪地抱拳,多谢国师!

卫希颜点了点头,道:今日你们倒是遭了无妄之灾。下之意打通他们一条经脉作为补偿。

因祸得福,众护卫心头却更觉感激。

王沂眉毛动了动,心道这位国师好手段,就这么一下便收服了他王家护卫的人心。这位南朝卫国师,看来厉害的不仅仅是武功,心计同样不凡。

卫希颜这才走近名可秀,回她刚才的问话,道:雷动修为比起昔日萧翊犹略胜半筹,然……她挑眉,我卫希颜也非与萧翊一战时的卫希颜!

她这话的意思是雷动虽比当年的北胡国师强,但她也比当年和萧翊一战时的卫希颜强,这高下一对比么,其意不自明。

王沂听她自称字而非名,就如话本中的三国常胜将军赵云面对数万曹兵挺枪长笑吾乃常山赵子龙也,那股凌然傲势就似立于擎天之峰,俯瞰脚下一众渺小般的凛凛。

众人霎时间突然觉得自个矮了一截。

名可秀微微一笑,知卫希颜故意和她这番作答是要削弱雷动今日一战的影响。

王沂暗忖她二人的关系,踏步上前恭敬作揖,重新见礼道:某,西川王沂,见过卫国师!裘袍下的暖靴轻轻踢了脚兀自痴呆的儿子。

王中柘猛地醒转,漆眸微垂,讷讷向前深揖一礼,在下,王氏子中柘,见过卫国师!

卫希颜向王氏父子淡淡点头,眸子转向观雪台方向,忽然侧眸对名可秀一笑,还有位‘故友’,看来是在等着你呐!

名可秀黛眉微敛,沉笑,雷相公既已莅临,咱们岂得不见?

王氏父子惊讶对望一眼。

王沂只觉头痛,走了个雷太师,又来了个雷相公!今日事桩桩出意外,已然脱离他的掌控,呼啸着偏离到不可确知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院子:宋代时对下人[家丁的一种称呼。

签契雇佣的婢女也叫女使,即使女之意。

抽空上来扫了下竟然现个口口~~河蟹的力量太强大了!~~远目ing~~,改了重更下,顺手做几处修改。~~~~话说这样积累下去,很快能掌握一本和谐字典呀~~囧囧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