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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规矩

()  褚守成愣了一下,接着梗起脖子硬着头皮道:“我是男人……”不等他这句话说完,芳娘已经拍一下他的肩膀:“跪下。”男子汉大丈夫,哪能给女人下跪,褚守成怎么肯跪,站在那里不动。

芳娘见他不动,脚往他膝盖那一踢,褚守成觉得膝盖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褚守成猛地弹了起来,看着芳娘眼里全是怒火:“你这不贤良的妇人,我要休了你。”

休妻?芳娘冷笑一声,对褚守成道:“你忘了是你入赘,不是我出嫁,只有我休你没有你休我的份,还是乖乖跪下听我给你说秦家的规矩。”褚守成没想到芳娘竟不怕被休,反而还说自己没有资格休她,一时没有了主意,从小到大遇到的若干女子,纵然再刁钻,一听到要被休,不都是哭闹一番后又乖乖听丈夫的话?

从来没有一个像芳娘一样镇定的,趁褚守成愣住时候,芳娘使力一按他的肩膀,褚守成的双膝就落了地。褚守成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芳娘是做过庄稼活的,手上的力气哪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能比?

褚守成挣扎几下竟站不起身,芳娘微微前倾:“你听好了,第一,这家里我说了算,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他们全都听我的,现在自然还包括你。”哪里跑来的这种妇人,褚守成又要挣扎,但怎么都挣扎不开。

芳娘眼一眯:“第二,我们是农家,平日里就有无数家事要做,农忙时候还要亲自下地,等到开春时候,你要去耕田,不然没有你的饭吃。”褚守成啊地一声叫出来:“我箱子里那么多的金银,足够养好些下人,哪还要我自己去下地?”

他箱子里的金银?芳娘的手这才离开褚守成的肩膀,笑着道:“你忘了第一条了,我是这家里的当家人,你的东西自然是我的,谁准你有私财了?”说着芳娘手伸向褚守成的衣衫,这个动作吓到了褚守成,要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褚守成紧紧拢着衣衫叫道:“你要干什么,我不会和你洞房的,你别想碰我。”芳娘都没理他,手已经伸向他的腰间,往褚守成的腰带那里伸去。打又打不过,跑又不晓得往哪里跑,难道自己今日就要受这样村妇的侮辱吗?

褚守成觉得腰带一松,那眼闭的更紧,眼角不由有泪流出来。芳娘瞧他这一副活似要被人蹂躏的样子,淡淡一笑那手一扯,就把褚守成腰带上挂着的一个荷包扯下来,接着芳娘的手这才离开褚守成的腰间。

褚守成大惊,睁眼看时见芳娘已把荷包打开,摊开一只手接着荷包里面的东西。里面除了一串钥匙,还有几个金银锞子。那几个金银锞子都是平日赏人用的,但在此时的褚守成眼里这些金银锞子不啻他救命的钱。

褚守成一步上前就想去抢芳娘手中的东西,芳娘的手一合,那些东西都被收了起来。褚守成扑了个空,不由狠狠瞪着芳娘,芳娘并没理他,解掉外面的衣衫:“夜深了,该歇息了。”歇息?方才褚守成的侮辱感又泛了上来,重新把衣衫拢紧:“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和你圆房的,你别过来。”

芳娘才没理他,越过他径自倒在床上,长长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太累了,总要好好歇息一下。至于那个败家子,连力气都没有的人,算什么男人?

芳娘翻了个身沉沉睡去,褚守成听到床上传来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晓得芳娘已经睡着,心这才定了下来,松开紧紧拉着衣襟的手,看着跳动的烛光,觉得又困又饿。想从箱子里拿被褥出来到桌上打个铺,钥匙又被芳娘拿走,这样坐一夜又坐不住,只得悄悄走到床边,在芳娘脚边寻了个地倒下去睡觉。

这床铺好歹不是那么硬,可是被褥之间少了那股沁人的幽香,褚守成缩成一团,今日之事真是受了有生以来从来没受过的苦,等回门那日,要去和二叔说,让他做主从秦家出来,这样的日子别说一辈子,就算再多一天也受不了。

心中不停在思量,褚守成过了一会儿也就朦胧睡着,梦里似乎又回到了褚家,还是那个万人吹捧的褚家大公子,身边美女环绕,杯里美酒醉人,桌上满是佳肴。

“起来,起来。”美梦被打断的褚守成十分恼怒,还当是自己的小厮在叫自己,皱眉拿起什么东西就往叫声传来的方向砸去:“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不然打断你的腿。”

声音并没消失而是变的更冰冷了:“你要打断谁的腿?”这声音,褚守成朦胧之中也跳了起来,睁眼看到还是秦家那间新房,并不是自己在褚家的卧室,不由用手蒙了眼睛又倒了下去,还是让自己睡死算了,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恶婆娘。

刚倒下去的褚守成觉得腿上传来疼痛,猛地坐直身子看向芳娘,还有她手上的细棍,平日那些小厮丫鬟们见他这样发火早吓得跪地求饶,可是芳娘半点不惧,反而瞪大一双眼:“现在都是日上三竿,你还睡着不起?快些起来梳洗,还要去见长辈们。”

见长辈?就那些村夫村妇有什么好见的?褚守成又准备倒下去,但马上就看见芳娘手上的细棍再次扬起,刚才打的那下还疼呢,现在再来?褚守成只得讪讪地爬起来,换衣衫去梳洗。

早晨的乡村安静闲适,小孩在路上追逐游戏,农妇们坐在家门口做针线晒太阳,村口的茶棚里坐满了人,不时发出欢笑。可这样只让褚守成的眉皱的更紧,这路怎么也没铺青石板,下雨天那不全变成泥泞,还有那些农妇,一点也不知羞地往自己脸上瞧,叽叽喳喳地说自己长得俊,竟有人问芳娘是不是昨夜太累今早才起的那么晚?

礼仪廉耻到哪去了?一路走,一路不停地看着芳娘停下脚步和人聊天说话,褚守成对芳娘的厌恶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这样粗鲁不知礼仪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怎么能骗过自己的娘,让娘答应让自己入赘出去?

褚守成握了下拳头,再忍一日,明日就是回门日,到那时就可以让二叔做主回到褚家,远离这个地方,到那个时候一定要小厮们带人把秦家给掀了,这样才能出了心口的那口恶气。

等到了茶棚里,看着那些粗鲁汉子,褚守成的怒火已经到了最高点,拳头捏了又捏,可是刚想要挥起来就觉得腿那里传来一阵阵的疼。这个女人下手正重,就打了那么一下就疼了这么半天。

传来的疼痛让褚守成把手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地随着芳娘的介绍叫着大伯三叔五叔公,也承受了几下那些人的拍打肩膀赞好。

等认识完了人,褚守成觉得肩膀都快被拍碎了,脸也被那些人嘴里劣质的酒熏的发红,收到的所谓见面礼却让人想哭,散碎的钱总共加起来不到一吊,更多的不过说句吉利话就过了。

走出茶棚褚守成整个人都垂头丧气,这家子这样的穷,箱子又被芳娘紧紧藏着,自己该怎样才能逃回沧州?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明日回门时候去求二叔,看着土路土墙房,还有在路上奔跑追逐的拖鼻涕的小孩,褚守成觉得自己再待不下去。

只有忍,忍到见了二叔就好了。这样安慰着自己,褚守成跟着芳娘进了秦家院子。秀才娘子正把午饭摆到石桌上,看见芳娘他们进来忙上前招呼。

昨夜匆忙,现在褚守成才算看清楚了这个小院,院子不大,但好在主屋三间还是用砖房,两边厢房也规整,院中有一条青石板的路,一棵高大的树下放了张石桌,此时是冬日,也辨不出是什么树。

石桌边秦秀才和朱大郎已经坐好,却没有动筷子,直到芳娘走上前去,他们俩才起身让芳娘坐在上面,这个动作让褚守成意识到芳娘所说的她才是一家之主的话绝不是空口白话。芳娘坐定,秦秀才和朱大郎依次坐好,秀才娘子给众人盛饭,芳娘吃了一口才招呼褚守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坐下吃饭。”

今日的菜色很简单,不过是几样小菜加一个煎蛋,没有大鱼大肉更没有精美小菜。可褚守成昨日算来已经饿了一天,今早又空了半早的肚子,这白米饭闻起来也比平日亲切,连吃了两碗。

秦秀才和朱大郎在旁边吃边聊,秀才娘子匆匆咽了一碗饭就站起身:“小妹你过来吃,我来带孩子。”秦家小妹怀里抱着孩子出来,一岁多的娃娃在她怀里踢着腿,看见娘过来伸开手索抱,秦小妹把孩子交给秀才娘子,这才在朱大郎身边坐下,朱大郎已把饭递给她,秦小妹接过和他相视一笑。

这个动作又让褚守成腹诽不止,没家教没礼仪,哪有男女混桌吃饭的?更没有丈夫给妻子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