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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7 公堂(下)

褚守成大喊道:“老爷,小民不服。”知县哪肯听他,唤来程文书写判词,听到褚守成这样说,一拍惊堂木:“左右,给我赶出褚守成。”

衙役又要上前去扯褚守成,褚守成大喊道:“老爷,你胡乱办案,小民死也不服。”知县猛拍惊堂木:“有何不服?入赘出去就不再是褚家人,走遍天下都是这个理。”褚守成还要再辨,已被衙役紧紧扯住,拉扯着往外走。

褚二老爷满心欢喜,对着知县连连打拱,衙役们都是收了钱的,扯褚守成的力气并不是很大,撕扯半日也没把褚守成拉出去。知县见状,满面涨红连连拍着惊堂木:“还不把这狂徒把我快些赶出,从来不知入赘出去的人还有脸来要家私。”

衙役们见无法再拖延,只得推搡着褚守成,突然外面的鼓被敲响,知县被这鼓敲的心烦意乱,顺手抓起一把签子就往地上扔去:“把这敲鼓的人给我狠狠打。”衙役们虽应了,但走的还是那样磨蹭,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好威风的老爷,先是胡乱办案,又是要把来鸣冤的人活活敲死,天下父母官都似老爷一般,只怕这天都是血染红的。”

声音清脆,句句有理,知县抬头怒视,褚守成听到声音的第一句就知道来者是芳娘,急忙对芳娘道:“芳娘,此事我能处置,你休要来。”褚二老爷瞧见来者,急忙对知县道:“老爷,这就是褚守成入赘出去的那个女子。”

堂上已经十分混乱,知县的惊堂木都差点拍破才喊了出声:“秦氏,褚守成既是入赘你家,你就把人带走,好生过日子去。”芳娘一来身子已经有些沉重,不好下跪,二来她素来大胆,头抬的高高的对知县道:“老爷,小妇人是嫁进褚家,拜过褚家宗祠,认过褚家族人,上了褚家族谱,怎能说是我夫是入赘出去的?”

褚二老爷急得没有办法:“原本就是入赘出去的,只是后来被你休了,这才重新嫁了进来,你休得颠倒黑白。”芳娘并没动气,只是瞧着褚二老爷:“二叔这话做侄媳的怎么听不懂?难道不晓得做事只看眼前不看原先的?你口口声声他曾入赘出去?可有证据?我嫁进褚家,可是有婚书为凭、媒人做证,褚家宗谱之上也有我秦氏名字。二叔你也受过我的叩拜,怎么此时就不认我这个侄媳?还是二叔为了褚家产业,就不认侄子,背了心肠?”

芳娘句句都咄咄逼人,褚二老爷后退一步,腿碰到了案桌上,急忙对知县叫道:“老爷,您瞧,天下可有这样晚辈?”知县一拍惊堂木:“秦氏,你怎如此忤逆?”芳娘并没被吓道,只是瞧着知县,唇微微一勾:“老爷,既然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那晚辈忤逆长辈,难道不许?”

知县没料到芳娘竟这样铁齿,面上更是涨红,褚守成伸手去拉芳娘,芳娘对他一笑,接着又道:“况且女子以夫为天,天既有所失,自当要为天说话,不然就失所天。”知县已经咬了牙:“果然好硬的牙齿,本官倒要瞧你能熬过多少刑。”说着知县就大声道:“来啊,上拶子。”

这话让褚守成面色突变,伸手去拉芳娘,另一支手连连在那摇着,芳娘安抚地拍一拍他的手,放声大笑起来。知县被她这笑声弄的一愣,接着就道:“大胆,竟敢讥笑本官。”

芳娘笑声这才歇了歇:“历来都听闻有破家县令,谁知小妇人今日竟有这样机缘,得见破家的县令,自然要大笑几声。只是老爷,虽则破家县令听起来威风凛凛,可是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况且我褚家在这沧州也不算小族,族人也有数千,老爷这破家县令要怎么当?”

说完芳娘没有去瞧知县,而是低头去瞧褚族长:“族长大叔,今日瞧来不过是我们这支两房争产,但若真的兴讼不止,到时惹起知县老爷的脾气来,那时我们这支破了,别人家可要怎么瞧褚家?”

这番话落在褚族长的耳里,顿时变得面红耳赤,这几日为了这事,自己儿子儿媳也曾劝过,只是被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蒙了眼,才来这么一趟。知县没料到芳娘竟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人,心里又惊又怒,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堂上顿时变得十分诡异安静。

褚二老爷被这安静弄的心头不安,对着知县就道:“老爷,老爷,这样的泼妇,进了我褚家,简直就是家宅不宁。老爷定要看在家兄面上为我做主。”听到提起家兄,知县神色有些变动,芳娘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对褚二老爷道:“二叔,旁的事我不知道,可是自从我进了褚家,婆婆对您并无半点不是。上次顾姑爷出事,婆婆不也二话不说拿出三百银?二叔,您总嫌当日分产时候的产业不够,可是二叔,容我今日说句大胆放肆的话,当日若祖公公去世时候就此分家,依了二叔您这样的性子,可会有好日子过?”

褚二老爷哪里听的进去,大怒嚷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三百两银?当日守玉去你们那边求了许久,你们才不情不愿借了,还在守玉面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让顾家姑爷和她成日吵闹。”

芳娘知道褚二老爷已经被银子蒙住了心,迷花了眼,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芳娘只是冷笑一声:“二叔既连小姑都不顾,那今日这官司是怎么都要打的,只是二叔容我劝告您一句,您今日以为争的钱财十分欢喜,可是竟不知道异日这家产落入谁手?”

褚二老爷冷哼一声,并不搭理芳娘。芳娘瞧着张大嘴巴不晓得说什么的知县,对他福了一福:“老爷,这案还请老爷重新断了,这沧州城里,父母官可不止一个。”知县听出芳娘这话里带有威胁,想要再说几句为自己挽回面子,可是今日这面子已经丢的不能再丢,此时再说什么竟似都不够。

知县只得忍了又忍,把气给忍回去才道:“秦氏,你今日如此大胆,本官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只是本官要劝你一句,天下众官可没有一个再似本官一样宽宏大量。”芳娘微微一笑就又行礼下去:“老爷忠告小妇人铭记在心。只是天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老爷公正廉明,小妇人自然也不敢闯上公堂。”

知县一拍惊堂木,沉声道:“褚某,争产一案再审,各项物证人证呈上。”褚二老爷如被雷击,又叫一声:“老爷,家兄?”知县一张脸通红:“什么家兄,你家兄已去世多年,你若……”说到此知县皱一皱眉,没有往下说。

褚族长已经上前跪下:“老爷,这事原本族内已有公论,纵有争执,也该族内解决,今日闹上公堂,全是小民没有从中调停之过,还请老爷驳回状纸,小民集齐族人,再做定论。”

这是息讼的话,知县觉得依了这话,不但那五百两银子不用送出去,这样案子由族里解决也属平常,点一点头道:“既如此,就由你们族里出面做保,重新再议。”

说完知县一拍惊堂木:“退堂。”两边衙役又发一声喊,知县不等褚二老爷说话就起身往后堂走去。褚二老爷追了一步,程文书拉住他:“二老爷,老爷既然有了定论,还是由族里处置的好。”

族里处置?褚二老爷面上顿时有了苦涩,听方才褚族长的话,所谓再议只怕也是空话,褚二老爷回头瞧一眼褚族长,喊道:“大兄弟,你怎能如此?”褚族长瞧着正在说话的芳娘夫妻,面上有些惭愧:“二哥,方才侄媳妇说的话是对的,六亲同运,我们褚家也曾风光过,这些年越发沉寂,我总以为是时运不好,可是仔细想想,不过是我们族里的人不同心,贫者嫉富、富者不肯帮一帮贫者,似大嫂一样肯照看族里众人的已属凤毛麟角。长此以往,人心不齐,褚家只会越发败落。我做族长的,也当为族人想一想。”

褚二老爷被这番话气的双手冰冷,还要再挣几句,衙役们已经来请他们出去:“老爷已然退堂,有什么事还请出去外面说。”褚二爷见这边退堂,进来寻自己父亲,见他面色不好,忙上前扶住,悄声道:“爹,这边不准,咱们还可以去府里告,再不行……”

芳娘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并没说话。褚二老爷面上重有喜色,褚族长叹口气:“二哥,这再往上控,怎么也要回族里再议,你又何必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去填了别人?”褚二老爷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别过去。

芳娘夫妻相携走出县衙,守在外面的王大叔忙迎了上去,瞧见他褚守成才明白芳娘是怎么来的,竟不知道是要赞王大叔还是说王大叔不该去寻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