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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莫乐兮心相知 第二十五章 越山

自坐上马车驶离相府开始,九遥和初云初雅便一言不发。只是初云和初雅坐在九遥身侧却一人紧紧地握住了九遥的一只手,关切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这车外表看上去很是不起眼,但却是用百年沉香木建造,车上一张雕花镂空檀木桌,上面摆着几份九遥平日最爱吃的糕点,皆是丞相夫人命人悉心准备的,可此时九遥却连看都不曾看它们一眼,只是静默。

“小姐,您就别难受了,您难受我们都跟着不开心。相府也是我和初云的家,但是我们知道总有一天小姐还会带着我们回来的呀!”初雅终于忍不住,憋着通红的眼眶声音哽咽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难受。我陪在爹爹和娘亲身边七年,明知道我们将来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全然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就像亮了很久却突然黯淡下去的星辰,茫然的盯着某一处,声音却平静的可怕。

“小姐……您别这样……您要是真的难受极了您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您这样,我们看着都心疼……”初雅继续劝慰她,声音里满是焦灼和担忧,就连初云也跟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先去外面待一会儿,我跟你们家小姐说说话。”大半天一直眯着眼睛仰躺着享受的肖老头终于出了声,初云初雅看看他又瞧瞧自家小姐,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放下帘子时还又不放心的都回头瞅了瞅。

“丫头,师傅跟你说,其实你爹娘也是用心良苦。老头子我虽然混迹江湖不管朝堂事,但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你娘是长公主,你父亲又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据我所知,你父亲还和当今皇上私交甚好,如此一来,对你父亲拉拢者有之、虎视眈眈意图加害的亦有之。我猜你父母此举不仅是为了能让你远离争斗的中心,更是为了让你将来能有自保之力更甚者有护住你们整个相府的能力。你若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振作起来跟着老头子好好学吧,就看你将来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这一番话,他言辞恳切、娓娓道来,说完,肖老头眼含深意的看着九遥。

半晌,九遥依然只是独自发呆,就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一般,肖迹叹息一声:“唉,我说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现在……”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九遥突然伸手捏了一片栗粉糕摇了摇冲肖迹笑道:“师傅,你不是最爱吃了吗?要不要尝尝我娘亲亲手做的糕点?若不是沾了我的光,兴许您老人家想吃还吃不到呢!”

肖迹看着她又布满了灿烂笑容的小脸,愣了一瞬:“好你这丫头,行啊,看我不把你的糕点都抢完!”说完,迅速抓了两块糕点塞到口中却突然面色一变、大喊一声:“水,我要水……噎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傅,让你这么急抢我吃的,遭报应了吧!”九遥看着自家师父突然噎地从头红到了脖子,欢快地大笑起来,初云初雅在外面吓了一跳忙挑开帘子钻进来查看,看见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二人相视一笑,就是可怜了被卡的差点窒息的敬爱的可爱的师傅大人……

这短短一会儿功夫,马车便走到了出城的关卡,九遥最后透过车窗回望着这个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比以往任何一瞬间都更加坚定自己要强大起来的信念……

一月后,越山山下。

“小姐,我们可算到了,赶了这一个多月的路,我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一下车,初雅扶着自己的腰扭着脖子毫无形象的抱怨道。

“不过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我喜欢。”九遥四处张望过后,终于点点头下了结论。

此时正值清晨,远处的群山在蜿蜒起伏间将面容半隐于雾霭之中,那形貌似苍龙的脊背盘旋着俯卧在广阔的天地间,一眼眺不到尽头,晨起的云雾飘飘荡荡、缭绕曲折,隐隐似仙人居处。而那清早乍泄的天光,透出几分清亮和圣洁的神采,山间的翠色与带着晶莹露珠的花朵在它的晕染打磨之下显出勃勃的生机。

“走吧,遥儿,咱们进山。终于到了你师傅我的地盘了,可算是能不再束手束脚的、好好休整一番了!”肖老头摸摸他那大把的胡子,率先抬脚向山中走去。越往上去,山越高。九遥方才只觉得这山雄伟壮观,却没想到上面竟是如此峻拔凶险。烟云雾霭,仿佛她们此时所踏的都是云梯一般。初雅早就没出息的抱紧了初云的手臂,看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我可跟你们说,你们不要小瞧了这山上。这山中生长着各种珍禽猛兽和名贵药材,我几乎所有的制毒、制药所用药材皆取于此。故而,这山上也很是凶险,我用了近半年时间才开辟出这条小道,若是无人引领也不得章法的普通人,擅入山中则必死无疑。所以你们平日不要私自下山,也不要偷偷在山上转悠,不然这么大的山恐怕我还没来得及救你们你们就已经只剩下骨头渣了。”肖老头边走边小心地提醒着三个丫头,看起来也很是忌惮和小心。

“多谢师傅,日后我和初云初雅都会小心的。”

终于,日上三竿之时她们才终于远远在山腰偏上的位置望见了一处平坦的地界,几间竹屋伫立在那里、一条羊肠小径远远通向竹屋尽头,竹屋后便又是一整片密密的竹林,与整体的山色融为一体。

“师傅,就是这里吗?难怪世人都找不到你,原来师傅你竟有这等巧思。不过真想不到师傅你这人原来也如此有情志!”九遥望着那一片竹林和幽雅的竹屋,不禁打趣地笑了起来。

苏子曾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没想到肖迹这老头如此放诞不羁骨子里竟还有这样一份清高,倒是让九遥顿时有所改观。

“哎哎哎,你可别小瞧你师父我啊,日后你就知道老头子我有多大能耐了!”

“好啊,那我就等着见识师傅的本事了。”九遥听闻眉眼间皆带了笑意,倒是对往后的生活期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