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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第十三章 说书人

蓬莱岛上的一座沉香水榭内,桑文婧端正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听着授学。

蓬莱最著名的是善于培养人才与保护人才,用修行界很流行的一句话来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一无是处,甚至比不过那些辛勤劳作的普通人。

对于授学老师讲的东西,桑文婧的兴趣很是浓厚。

虽说琅嬛阁内有各式各样的道藏典籍,可那终究只是书上写的,碰到一些疑惑的时候,书本并不能给你解惑。

“桑师姐,明心诀我有一处地方不懂。”

一个背着一把木剑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捧着一本典藏跑过来问道。

“拿给我瞧瞧。”

桑文婧将那本明心诀接过来后仔细看了看。

这背着木剑的孩子正是前不久跟着李太白来到蓬莱的李牧童,二人这一路走了一年左右。

上次与陈昱战斗后留下的伤势正逐渐加重。

就连李牧童都能看出来,自己师傅的情形并不怎么好。

桑文婧仔细看了看李牧童做的一些笔记,然后又按照上面的记载与赘述试着运转灵气。

可当灵气到了太渊穴的时候却凝滞不前了。

尝试了几种方法之后,依然没有一个有效的方法使这股灵气能通过太渊穴,桑文婧又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典藏。

蓬莱最自由的地方便在此,因为收集了许多术法典藏,所以每个弟子所修行的功法几乎都不一样。

甚至是从琅嬛阁内借阅出来的书,只要你有能力,自己尝试着修改其中的修行方法都行。

最后大家将书还于琅嬛阁的时候,这些书又会变回原本那古朴陈旧的典藏,其余弟子留下的痕迹会完全抹去。

待试了六种方法以后,桑文婧无意中看到这本书中前一段的描述后静静沉思了片刻。

李牧童看着沉思的桑文婧不敢作任何打扰,就弯着腰看着。

“原来是这样。”

桑文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又看了看李牧童后自言自语的说着。

随后桑文婧用了一种很诡异的方法将那股灵气引导至太渊穴以后又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引入太渊穴,并且用太昊心诀辅佐着那股灵气。

运行完一圈以后桑文婧微微舒了口气,然后她将那本书里的一些地方作了修改。

修改完了以后,桑文婧将书递给了李牧童说:“我观你体内的脉络并不如寻常修行者,因此需得辅以太昊心诀进行修炼。”

李牧童听后点了点头,同时活动了下肩膀。

又仔细的将自己的心得讲与李牧童后,桑文婧便离开了沉香水榭。

。。。

听雪楼内,申都站在栏杆边上看了看底下跪着的离玉明后摇了摇头。

此时的离玉明整个人被雪完全覆盖住了。

“三爷,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找死?居然说要拜师,难道以前没有人告诉他资质驽钝吗?离犹斗那家伙也真是有趣,居然生了个不能修炼的儿子。”

申都转过头朝着跪坐在桌边的三爷说。

三爷轻轻品了口茶后缓缓说道:“老身看过了,他如果强行修炼只会当场爆体而亡。”

申都也跟着点头说:“就是,修什么炼修炼,命都没了还修炼。”

说完又不放心的走到栏杆处看了看底下的离玉明。

“啧,这小子的毅力倒是挺惊人的。跪了三天三夜了还没倒,这和以前那些嚷嚷着要拜师的修士比起来,这小子强太多了。“

申都看着底下的离玉明啧啧说道。

当年申都在中州打出名气以后,也有很多人在底下哭着喊着要拜师。

结果有的人跪了一天以后就坚持不住了,有的甚至破口大骂。

只不过这些人都被三爷一刀取了性命。

“不对啊,三爷,这小子的气息不对劲。”

申都仔细看了看离玉明后朝着三爷说道。

三爷听后,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哎呀不对不对,快把这小子带上来,这小子看样子命要没了!”

申都朝着三爷喊道。

还没等申都说,三爷早就迈着虚幻的步伐走到了楼下将离玉明背上了楼。

此时的离玉明早就浑身僵硬,呼气多吸气少了。

三爷运起灵气慢慢的输入到离玉明的身子,在这个过程中三爷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离玉明已经躺在卧榻上睡了过去。

三爷看着躺在卧榻上的离玉明说道:“家主,这孩子有点意思。”

申都听后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三爷解释道:“这孩子的脉络确实不适合修炼,可是他的体质却很特殊。”

申都听后走到离玉明面前灌入一丝灵气后马上惊讶的看着三爷。

“这离犹斗的心真狠啊,居然把妖兽的灵骨强行打进了这小子的身体,啧。”

“这孩子以后的路不好走啊。”

申都感慨道。

三爷说:“目前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离犹斗所为。”

申都反驳道:“那还真说不定,那家伙就是个疯子。”

过了几日后,离玉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正在大草原上吃着烤全羊。

“哟,醒了啊?毅力挺惊人啊,跪了三天三夜,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转头看去,发现申都正拿着一只烤羊腿站在不远处。

离犹斗看了看四周后说道:“我跪了三天三夜?”

申都说:“是啊,你这毅力不错,甚至比一些修行者还要强。”

离玉明听后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申都。

被离玉明看的有点发毛,申都咬了一口烤羊腿后说:“别看了,我教不了你,不过三爷愿意教你,看你愿不愿意学。”

听到这句话,离玉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马上又闪过一丝失望。

“三爷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是不是不知好歹。”

申都指着离玉明对坐在一旁的三爷说。

三爷轻声说道:“你确实不适合修炼,但是你的身子与一般人不同。”

一边说着,三爷一边走到离玉明面前。

听到三爷的话,离玉明有些不解。

不过当他看到申都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后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三爷突然拿出一根木棒打在了离玉明的身上。

当看见那根木棒的时候,离玉明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句话,天杀的王八蛋。

啪!

木棒应声而断,离玉明在卧榻上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并且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着。

痛,深入骨髓的痛。

“别抖了,你看看你身上。”

申都在一旁对着离玉明说道。

听到这句话,离玉明睁开眼睛看向了刚刚被木棒击打的位置。

那个位置此时显现出一片淤青。

离玉明愤怒的看向三爷,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三爷指着他受伤的位置说:“如果是一般的修行者被我一棍子打中,他的骨头早就断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就没命了。”

听三爷说完以后,离玉明看了看三爷,又看了看申都。

申都在不远处点了点头。

“可老先生,我...”

三爷拍了拍离玉明的肩膀后说道:“你或许并不适合修炼,但是如果你的身子被打造的够强悍,那些修炼者也拿你无可奈何。”

离玉明呆站在原地出了神。

他一夜没睡,脑海里不断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下半夜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出过的几次事故,虽然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回忆起来。

记得有一次,父亲在给商队打造兵器的时候,自己不慎被一把剑划破了手。

父亲当时并没有多么在意,只是让自己回屋睡一觉。

那还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被划破了手流了很多血,自己又怕死的紧。

可自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于是他在自己家里找了些药物涂在伤口上,并找了些纱布把自己的手包扎了一圈又一圈。

自己或许会在睡梦中死去也说不定,少年人终究还是少年人,总会天马行空的想些奇怪的事情。

死亡的恐惧还是输给了梦神,熬到下半夜离玉明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手上包扎的那一圈纱布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拆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却莫名其妙的好了。

后面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但自己隐约记得,那一日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像见到父亲曾往自己的卧室中来过。

还记得,曾经也有几次在学堂里不听先生的话被打过手心,那根戒尺是先生特制的,打在手心上疼得很。

可打在自己手心上只疼了一会儿就好了,其他的孩子则疼了几天。

再联系到白天三爷说的话,离玉明整整一宿没睡。

第二天中午,整理完思绪的离玉明走上了听雪楼。

“老先生,您能否告知一下关于我这奇怪的体质?”

离玉明对三爷行了个大礼后问道。

三爷没有说是他被种了灵骨,只是说他的体质与常人不同。

这孩子将来的路太难走了,若再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他,只怕会更加打击他。

。。。

月照城中的一间客栈内,里面不断传来鼓掌与叫好声。

只听里面啪的一声响后有人沉声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众听客还没听过瘾,于是有人开始起哄。

什么再讲两段,

今天不讲明天不来了之类的话。

这种话一般都是开玩笑的话,没人会当真。

待场间人散去,只剩下一名穿着青山的老者坐在不远处看着说书人。

那说书人发现了老者的目光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包袱走到老者面前。

“老岛主,您看了一下午了,您到底想干什么?”

这名老者正是那蓬莱岛主桑华卿。

桑华卿笑着对眼前人说:“没事,听听书罢了。”

说书人听了桑华卿的这句话后,干脆就坐在桑华卿的对面。

“老岛主,我是真不知道玄龟大人去哪了,您找我也没用啊。”

那说书人对着桑华卿抱怨道。

桑华卿喝了口酒后对说书人嗯了一声。

北臧听后静静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对店小二喊道:“大刘,再拿个酒杯。”

当听到北臧说的这句话以后,桑华卿有些疑惑的看着北臧。

迎上桑华卿的眼神后,北臧很是骄傲的说了一句:“吾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接着接过一旁大刘拿来的杯子,倒满了酒。

在大刘讶异的眼神中,猛的一口灌了进去。

刚喝下去没多久,北臧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大刘惊讶的合不拢嘴,北臧来酒楼也有一段日子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滴酒不沾,喝一口就倒。平时不管谁给他敬酒,他都坚决不喝,如果还劝,那就直接翻脸。

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邪风?居然这么坦荡?

桑华卿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鼾声渐起的北臧,随后他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朝酒楼外走去。

“唉,何必呢。”

听着这声哀叹,大刘一下回过神来追了过去。

“老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大刘对桑华卿说。

桑华卿指了指趴在桌上的北臧说:“等他醒了找他要,我跟他是老熟人。”

大刘仔细想了想,能让这打死不喝酒的北臧猛喝这么一大杯,应该还真是熟人。

于是大刘对桑华卿说:“那老先生您走好。”

转回身回到酒楼的大刘走到北臧旁边,

把北臧扛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朝着楼上的客房走去。

大刘那佝偻着的身子,再加上背着的北臧,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化了人形后背着龟壳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