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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归来》۩ 第三章 黑白无常

“这怎么有两条路,牛兄?这都有何用意,咱们该走哪条?”站在阴籍司门外不远处的笑悠然扭头看着牛头。

对于像好奇宝宝一样的笑悠然牛头也实在表示无奈,此时又无法离去只得耐心地为他解释。

如笑悠然所想,这阴籍司的黑白两条路果然有其用意。黑路为死之路,代表了阴间,而白路则为生之路,代表了阳间。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走法自然也有其说道。

刚死之人凭路引通过鬼门关进入酆都城后,负责勾魂的阴差会将其带至此处并交予记录其阳间生平的文牒,持文牒进入方可登记入阴籍,之后会被送往相应的阎罗殿候审,而这种情况的人在进入阴籍司时是要白路进黑路出,代表了由生到死。

反之,在阴间生活期满得以去投胎的人,则要持记录其阴间过往的文牒进入登记注销阴籍,之后才能去投生台投胎转世,那么这种情况的人就要黑路进白路出,代表由死转生。

“那要是走错了路会怎样呢?”笑悠然依然充满了好奇。

“走错了路自然会有惩罚,此乃地府机密,说不得,说不得啊!”牛头摇了摇头挥手示意请进。

“嗯?还有惩罚,啥惩罚?怎么说不得,不会是你地位太低,这等机密也轮不到你知晓吧?嘿嘿……”

笑悠然一听有惩罚暗中留了心,顿时使出激将大法。

“我地位低不知道?这地府还有几个比我老牛地位高的,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小子你可别小瞧人!”牛头一听不乐意了,牛眼瞪得溜圆。

“那是,我看牛兄也是文韬武略,英伟不凡,在地府绝对是一人之下,啊不,十人之下,万人之上,叱咤风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为人却又居高不傲,热情助人,实乃地府精英之标榜典范!”笑悠然双手同时竖起大拇指对着牛头的两个大鼻孔,马屁早已拍上了天。

“呵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老牛上面还有判官呢,不过也相差不多,嗯,相差不多,哈哈哈……”牛头听得那叫一个舒服受用,笑得牛嘴咧到了耳根。

“那还请牛兄为在下解惑?”笑悠然打蛇顺棍上。

“嗯哼,我悄悄告诉你,可不能让别人知晓,这可是大机密。”牛头一脸神秘悄声道。

“嘿嘿,晓得晓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笑悠然一脸猥琐。

与牛头交头接耳方得知,这两条路若走错了惩罚还真不小。不论是刚死还是投生之人,若走了相反的路,都会令其阴间生活期限增加一倍。比如说一个人的阳寿是六十年,那么他死了以后在阴间就要渡过其阳寿三倍时间的阴寿,也就是一百八十年才能得到一次机会去投胎。

可如果在阴籍司走错了路,那么好吧,这次机会让给别人,回去再等一百八十年。而为了避免被外人知晓,进入阴籍司的人还要同时被灌入少量的迷魂汤,使其忘记在阴籍司所发生的事。

“这也太损了点吧,你们地府可真黑啊!”笑悠然听完了以后猛撇嘴。

“这可不能怪地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实在是死的人太多了,都等着去投胎,可阳间又哪来那么多投胎的机会,生孩子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牛头唏嘘道。

笑悠然心想生孩子有多难这种事老子怎么会知道?不过也懒得跟牛头论辩,只要知道了惩罚是什么,怎么避免就可以了,还是抓紧时间走完过场去下一个地方才是正事。

就在这时一个阴差带着一个老头来到了阴籍司门口。那老头一看就是个刚死不久的亡魂,因为没有了阴体,整个魂体飘飘忽忽,看起来有些虚幻飘渺的感觉。

只见老头从怀里掏出些银两塞在阴差手里并低声询问了几句,阴差掂了掂手里的银两面露满意之色,附耳对老头说了几句。老头听了眉头一挑,冲着阴差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在阴差挥手示意下,得意洋洋地踏入阴籍司沿着白路走了进去。

“这也行?我说牛兄,你们这地府机密原来就值二两银子啊,哼哼!”看了眼前的一幕,笑悠然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咳咳,不是你想得那样……”牛头一脸的尴尬,干咳连连。

“哦?那是哪样啊?”笑悠然嘴角带着戏谑。

牛头一时语塞,心想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拆老牛的台。

越想越憋屈,于是冲过去对着那阴差大吼一声:“你姥姥的岳大胆,你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啊,竟敢泄漏地府机密,活拧歪了是不?”

那倒霉催的阴差刚心满意足地把银子塞进怀里准备回去交差,突然耳边响起了炸雷般的怒吼声,吓得他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凶横牛脸,当时脸都绿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呀呀,牛爷饶命啊!小的没泄漏什么机密啊,只是告诉那人走哪条路进去而已,这不都是崔二爷默许的吗,大家都这么干啊……”

岳大胆吓得屁滚尿流,一边在地上蹬腿往后蹭,一边解释道,可话没等说完就被牛头一脚踢飞了出去。

“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牛头一跺脚迸出一股劲气,远处刚刚要落地的岳大胆被那劲气一撞,再次嘣飞了出去。这下飞得更远直接没了影,伴随着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嗷~啊~被打飞的也劈啊……”

“咦?我说这老牛怎么不带我飞,原来是禁空阵么……”看着这一幕的笑悠然若有所思。

“嗯哼,你也看到他那怂样了,他只是收了买路钱指条路而已,那人进去也要被灌迷魂汤的,机密还是机密,嘿嘿,对吧?”牛头得意地看着笑悠然。

“切,你们地府的阴差都这么穷,还收什么买路钱?啧啧!”笑悠然不屑道。

“唉,这你就不懂了,阴差可不容易啊……”牛头感慨道。

笑悠然可没心思听他吐苦水,于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拉了牛头一道沿着白路进入了阴籍司。

当他们踏入阴籍司大门的时候,不远处街边一片被建筑阴影覆盖的角落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目的人从怀里拿出一片黑色的树叶,运转法力注入后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上半身人像投影,从轮廓依稀可辨似乎是个女人。

“禀告主人,那个人已经被带进了阴籍司。”听声音这黑袍人亦是个女子,而且清脆动听应该是个妙龄少女。

“嗯,继续跟着吧。”人像投影传出了略显慵懒的模糊女声,简短的话语,平和的语调但却似乎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是!”黑袍少女低头一拜,随后抬手挥散了投影,转身没入阴影消失不见。

走在白色的生之路上,笑悠然才发现原来这阴籍司内竟然别有洞天,根本不像外界所见的大小。

一路所过见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亡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所有人都是朝一个方向行进,也就是说都和他一样是从外面进来的。

“牛哥,你不是说投生的人要从白路出去吗,我怎么一个也没见到?”笑悠然好奇道。

“都从后门走了,这阴籍司的正门跟鬼门关一样是只进不出的。”牛头解释道。

两人正边走边聊,忽然笑悠然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绊跌了个大马趴。这一下猝不及防跌得他眼冒金星,哼唧着爬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色官服,头戴黑色官帽,正蹲在路边干呕的矮胖中年男子。

矮胖子被人踢了一脚也转了过来,只见他满脸横肉,面相凶悍,一对如断刀般的短眉下挂着两颗死鱼眼,宽大的鼻翼上长着肉眼可见的细小黑毛,整张脸黑得像炭一样,细高的官帽上写着“正在捉你”四个白色的大字,正一闪一闪地放着白光。

笑悠然虽被他凶恶的相貌惊了一下,但想到刚才自己摔得那叫一个难堪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上前理论不料旁边的牛头比他更快,“唰”的一声直接蹲在矮胖子对面跟他大眼瞪小眼,鼻子里似乎还在嗅着什么。

“范老八,你这头上开着头灯是在出任务?你不去抓人,蹲在这里吐个球啊?”牛头鼻子都贴到矮胖子身上了,使劲嗅着。

“嗝……哟,是牛四爷啊,嗝……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矮胖子打着酒嗝说道,看样子是喝多舌头都大了,吐字含混不清。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听说崔老二昨天丢了一壶冥王醉,正四处抓偷酒贼呢,要不老牛带你去见识见识崔判官的手段?嘿嘿……”

牛头盯着矮胖子怀里奸笑道,口水都流了出来。

“呃,嗝……牛老四你这副嘴脸简直太下流了,不就是想喝吗,嗝,至于拿崔老二吓唬我么?”矮胖子听了吓一哆嗦,酒都醒了几分。

“哎少废话,快拿来!”牛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大手。

“嗝,你少喝点,给我留点。”矮胖子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酒壶,满脸肉痛地递了过去。

“咕嘟……哈……果然是好酒啊,不是老牛说你,怎么出任务时候还喝酒,这要是让钟老三看见了,不扒了你的皮?”牛头接过酒壶猛灌了一口道。

“啊哟,你……嗝……慢点喝,给我留点啊……”矮胖子一把抢过酒壶也猛灌了一口,指着路旁一颗梨树道:“这等好酒被我遇上了还不马上喝?嗝……那岳大胆偷了酒不敢放自家里,偷偷藏在这树底下以为无人知晓?

敢在黑爷地盘上捣鬼,嘿嘿,爷趁他出去勾魂给他来个黄雀在后,嗝……哈哈哈……”

“嗝……岳大胆?唔,又是那厮,刚才在门口被老牛给揍飞了,还挨了一记黑冥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嘿嘿……”牛头接过酒壶再来一口,看起来这酒劲还真大,才喝两口牛脸都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似的,跟矮胖子一样舌头也大了,酒嗝也打上了。

“哟,这咋还有个人呢,这小白脸是谁啊?刚才好像还踢了黑爷一脚……”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眼看酒壶里的酒已经见底了,矮胖子忽然想起旁边还站了个人,指着笑悠然问道。

“嗝啊……这是我笑老弟!来来来,老弟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黑无常,范无救,范,唲,范八……呕……”

牛头一把搂住笑悠然的肩膀,热情地为他介绍,可话没说完酒劲上来直接吐了出来,差点喷到他身上,赶紧跑一边扶着梨树一顿狂呕。

“原来是笑老弟,嘿嘿,那就是自己人,唲,自己人……嗝……你排行老几,嗯?我排行老几来着?咱俩谁在前……”

范无救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脚下走着鬼步,手里打着醉拳。

笑悠然看着眼前这醉鬼二人组,感觉像吃了十个苍蝇一样,别提多腻歪了,正想着是不是把牛头丢下自己先走,忽然身后刮起一阵劲风,一道白影“嗖”地一下从身边闪过,直接顿在了范无救面前。

那是个身穿白色官服,头戴白色官帽的细高中年男子。官服的制式与范无救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这男子面色惨白,两道剑眉棱角分明,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笑意,唇红齿白,生得倒是有几分俊朗,此刻正笑嘻嘻的看着范牛二人,头顶细高官帽上写着“你也来了”四个黑色大字,同样闪烁着黑光。

笑悠然心想看样这是白无常也到了。

“啧啧,老黑吖,你怎么喝成这德行了,咱们还要出任务呢知不知道?快别喝了,赶紧随我走吧。”白无常推了范无救一把,将他推一趔趄。

“走?往哪走,今天谁也别想走,喝!嗝……一醉方……”范无救醉眼惺忪,瞄了一眼白无常,仰头又往嘴里倒,可是一滴酒也没出来,举着酒壶不停摇晃。

“哟,牛四哥怎么也在啊,看看,这罪受得……”白无常没理范无救,走到扶树狂呕的牛头后面轻轻拍着他的背。

“呕……是谢老七啊,老牛今天是托大了,这……唲,这酒,劲儿也忒大了些……呕……你有事先走,不用管老牛,缓一……呕……就好了……”牛头闭着眼吐得天昏地暗的。

“呵呵,那小弟就带着老黑先走一步了,牛四哥保重!”白无常说完,见牛头在身后摆了摆手,转身抓起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范无救疾速向前方奔去,临走还不忘了抛给木立在旁的笑悠然一个和善的笑脸。

“让小兄弟见笑了,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恕不相叙了……”远远飘来白无常细柔的声音,好似呢喃般回荡在笑悠然耳畔。

这白无常看起来人还不错,回过神来的笑悠然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树下已经吐得筋疲力尽晕倒在地的牛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牛头肥大的屁股上踢了几脚发现没有反应后,笑悠然只能黑着脸背起他向前走去,就像一个背着猪八戒的小媳妇儿一样满脸的哀怨。

这下他苦水吐够了吧?笑悠然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