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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归来》۩ 第二章 酆都城

笑悠然鄙夷地看着牛头道:“我是谁?我失忆了好吗?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呃……这……”牛头顿时语塞了。

“这破阵法不就是个封闭禁制吗?只不过这笼罩的范围很大而已。能看出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虽然我现在记不起阵法名字和布置方法,但我生前肯定是知道的。”笑悠然仰着脖子,翻了翻眼皮,傲然地说道。

“嗯嗯,是是,就一普通阵法,老牛只是很佩服你们这些懂得多的人,呵呵呵,失态了,见笑见笑……”牛头把大拇指竖到他鼻子底下,嘴上含糊而应,内心却翻起了不小的波澜。

正如他之前所说,刚死的亡魂虽有地界法则加持的阴身,但只要进入了酆都城内就会立刻消散回归魂体状态,可这小子竟然还能拥有阴身,这是怎么回事?

再说这酆都城的护城阵法又岂止封闭禁制那么简单,此乃九幽封冥大阵,是地界诞生就存在的天然阵法,至今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

而且还有冥皇以无上法力注入了九道冥龙真灵镇守,莫说是普通亡魂了,就算以他的修为若没有地府通行令的威能护持,别说带人通过了,就连他自己都过不来,甚至想要察觉都极其困难。

没令牌的话贸然冲撞就算不被阵法自主反击,单是那冥龙威压就够他喝一壶的,可这小子就那么直接拍在墙上竟然屁事都没有,这怎能让他不吃惊?

还有这小子不但能看出存在阵法,而且找到了城墙上的阵眼痕迹,伸手触摸竟没触动阵法产生排斥,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又怎能让他不骇然?

这笑悠然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牛头越想越惊疑不定,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连忙拿出文牒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可这上面记载的却平平无奇,怎么看也没有任何端倪。

按理说但凡生前有点做为的人都会标注上详尽的生平经历,可这小子的生平竟然只是一些吃喝拉撒的平常事,这不禁让牛头感到匪夷所思,再仔细查探也没发现其身上有半点修为,难道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可眼前所发生的事又作不得假,这也太令人费解了。想了半天依然不得所获,既然想不通还是不想了,他是人是仙又与老牛何干?反正不过是个任务,早完成早了事,找老马喝酒才是正事。

“走吧,我先带你去阴籍司登记。”想到这里牛头摇了摇头,拉着笑悠然迈开大步就向城里走去。

“哎~脖子抻着了~走就走呗,你使这么大劲干嘛,怎么比我还急啊,到底是我投胎还是你投胎啊,跟火燎腚似的……”

笑悠然正摆着俾倪八方的造型,突然被他猛地拉走,感觉后脑勺都碰到了自己的后背,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投胎吗?那还真是不急。到阴籍司登记以后才能查到对你的后续安排呢。”

牛头大步生风头也不回的说道,被他拉着的笑悠然就像栓在马屁股后面的粪袋一样飘飘忽忽,双脚都几乎离地了。

“啊?什么后续安排,人死了不是直接去投胎吗?”笑悠然惊讶道。

“当然不是,到了阴间的人自然有在阴间的生活,投胎早着呢。你的情况虽不用全部经历,但是十殿阎王那里总是要走一遭的。

至于判你是往生极乐还是入油锅下地狱还真不好说,不过老牛看你面相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有啥危险,嘿嘿。”

牛头边说着边回头冲他微笑以示安慰,可那微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森。

“什么?还入油锅下地狱,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上善之人,善有善报没听说过吗,还要判我,能不能行?怎么还十殿阎王,阎王爷不就一个吗,这跟传说可不一样啊?

难道十个阎王挨个审我,这要审到啥时候去,烦也烦死了啊,可饶了我吧,死都不得安宁啊。赶紧让我投胎吧,我可不要在这破地方生活。

还有传说你们阴差不都是架起阴风卷着人就飞走了吗,你怎么还拉着我在地上跑啊,你的阴风呢,你的穿墙入室瞬息千里呢,你到底是不是勾魂使啊,不是吹牛的吧?传说果然都不靠谱啊……”颠在牛头屁股后面的笑悠然不停地絮叨着。

牛头忽然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似有千百只苍蝇跟在后面嗡鸣,吵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赶紧加快速度直奔阴籍司。

而他身后穿着白衣的笑悠然随着他速度的爆发双脚彻底离地飘飞了起来。远远看这一幕,就像一头被抄了老窝的牛精扯着白旗在疯狂地逃窜……

遥远的天空中一只通体乌黑的巨鸟正借着风力疾速飞行,虽然这片天空灰蒙蒙的并无明亮的光照,但没有云朵的遮掩,它的身影看起来还是那么明显。

一个身穿玄色秀裙的女孩站在鸟背上眺望着远方的大地,顺着她的目光可以遥看到一座雄伟恢宏的城池轮廓,那是她将要去往的地方。

酆都城,阴阳世间交界的界城,也是阴曹地府所在的都城。与其他城池不同的是,从高处俯瞰整个酆都城的座落形状并非横纵四方,而是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单引号,或者说像一条扭着身体圆头尖尾的无鳍怪鱼。

宏伟的城墙包裹着城内错落有序大大小小通体漆黑的建筑,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弯刀,刃锋所向天地披靡。

城墙内部又分为内外两城,虽另无城墙分隔,环境氛围却迥然而异。外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热闹喧嚣,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泱泱大城的繁华盛世尽显眼前。

内城格局与外城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无论商铺还是行人车马都是井然有序、悠闲平和,虽不失繁荣却没有了外城的吵杂喧闹。建筑照外城也更显精致辉煌,典雅大气中略带奢华。整体风格给人感觉清宁安然中透着古老与沧桑。

而内城最中心的位置却有一处整体呈正圆形的白色宫殿建筑群,森然冷肃中又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威严,显得无论色彩与气息都感觉与整个城市有些格格不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宫墙内靠外圈的建筑密密麻麻,各部、司、处等分门别类而布,其间人来人往各司其职,虽忙碌却不显混乱。内圈位置建筑却很稀疏,除了一些零散的低矮建筑,只有十座造型各异但无一不气势磅礴的大殿高耸而立,这便是十殿阎罗王所在之地。

此时在某阎罗殿后殿书房内的一张紫檀木榻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一个身穿官服,头顶乌纱,看起来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一张脸黑得如锅底灰一样,张着大嘴鼾声如雷,一滩晶莹剔透的口水挂在嘴角,就如水晶放在黑丝绒上一样耀眼夺目。

“呯”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撞开,一个身穿判官袍的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内,嘴里高呼:“包大人,大事不好了!您别睡了,快醒醒吧!”

正做着美梦的包大人被吓了一跳,扑棱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想吸口冷气,却刺溜一下把嘴边口水抽了回去。

这滩口水可真不少,猝不及防地呛在嗓子里,把这包大人咳得那叫一个昏天地暗,日月无光,黑脸都憋成了紫色,看起来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紫茄子,令人平添食欲。

“咳咳咳……快来人啊,咳咳……有人要行刺本官!”

包大人刚缓过一点来,就慌忙扯着嗓子大吼,同时手在身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闪亮的短刀握在胸前,眼睛瞪得浑圆,一副表情不怒自威。

看似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实则后背早已出了冷汗,双腿在库管内直打摆子。

“大人啊,您这毛病啥时候能改啊!您说您都当阎王爷这么久了,上下两界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能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行刺您啊,作死也没有这么作的吧?”判官捂着额头满脸的无奈。

“崔老二,我看你才是作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明知本官有职业病,还敢在本官睡觉时候大呼小叫,大惊小怪,大……呃,嗯,那个……大胆!”包大人一听没人行刺顿时来了神。

当啷一声短刀也丢在了一边,摆起官威就想训斥他几句。可开了个头却没开好,自己都接不下去了,卡了一下最后憋出一句废话,还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一块惊堂木来作势欲拍,却发现身边没有桌子,只能恨恨地向崔判官抛了过去。

“咳,大人息怒,真是大事不妙啊,下官也是思大人之所想,急大人之所急,忧……”崔老二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正要借题发挥表表功,却被包大人没好气地打断了。

“少跟本官扯那些没用的,有屁快放,放完滚蛋!”包大人一挥袖子官袍鼓荡,带着起床气一屁股坐在榻上,黑脸更黑了。

“呃……是!禀大人,据可靠消息,那小……嗯,那位又来找您了!”崔判官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只能如实报之。

“小?什么小,那位又是谁,你怎么连话都说不全,跟本官打什么哑……”

包大人心不在焉地听他说完,原本想随便怼他两句就叫他滚蛋,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凝固在了脸上,转头看着他,右眼皮都开始跳了。

崔老二与包大人双目对视,面露凝重地点了点头。

“人到哪了?”包大人连右边眼眉都跟着一起跳了,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急问道。

“应该已经到酆都城了。”崔判官低头小声道。

“什么?都进城了你才想起来告诉我,崔老二啊崔老二,难怪都叫你崔大坑,你是真坑啊!”

包大人气得用手使劲戳他脑门,吐沫星子喷了满头满脸。

“这也不能怪我啊,是您吩咐的睡觉时候不许打扰……”崔老二满脸委屈的嘀咕道。

“放屁!你,你!唉……你就说本官有事出门了,啊,不不不,就说本官病重见不得人……”

包大人指着崔老二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好,无奈叹了口气,正在编排借口避见,却被门外一声甜腻中带着轻灵的女孩喝声打断,与同样震惊无比的崔判官二人一齐石化在了当地。

“哼,你们两个好好演!包黑子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见不得人!”

房门“轰”的一声被人直接从门框上拽了下来拎在手里,放眼看去来人正是那乘巨鸟而至的玄裙女孩……

“那十殿阎王都姓啥?都什么脾气性格,有女的没有啊……哎呀~胳膊要断了!你先把我放下,我自己能走……”

酆都外城某处的街道上,牛头扯着笑悠然飞驰而过,身后卷起了一道烟尘长龙。

一路而过所遇之人都惊奇地看着这比逃命速度还快的二人组,耳朵里回荡着像破布一样被甩得七拧八歪的笑悠然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和偶尔发出的凄惨叫声。

“你别问了,饶了俺吧,老牛啥也不知道,前面就到了,自然有人安排你。”牛头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额头青筋都蹦了起来。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栋三层建筑,虽同样是漆黑的主色调,但第二层的屋檐却是白色的,而第三层的屋檐又是青色的,与其他建筑相比看起来很是显眼。

一幅竖额挂在门楣上方,白底黑字写着“阴籍司”三个大字,门枋上还挂着一副对联,左书“生与死,死与生,生死难测”右书“黑与白,白与黑,黑白无常”

大门洞开,其内光线昏暗看不清晰,只能见到有一黑一白两条路从内而外延伸到门口。

“到了,这里就是阴籍司,你不是赶着投胎吗,快快进去吧,老牛还有要事在身,恕不相送了。”

牛头喘着粗气冲正揉着胳膊的笑悠然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哎~牛大哥莫走啊,别把兄弟一人丢在这里呀!你看我这初来咋到的两眼一抹黑,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一个,你要是不帮照我,那怎么说得过去,嘿嘿,对不牛哥?”笑悠然一把拉住牛头,一脸谀媚地冲他挤眉弄眼。

“这……不是老牛不想帮你,可这任务写着将你带到这里就结束了啊?不信你自己看,而且还有别人等着老牛去引领呢,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厚此薄彼怎么说得过去,嘿嘿,对不兄弟?”

牛头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文牒冲着他一抖,心中暗道再跟你小子纠缠下去,老牛不被你烦死才怪呢,赶紧打发了你好去喝酒,想到这里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上面写的让你陪我登记以后,送我去阎罗殿,但千万不要送给阎罗……‘三’吗,这字谁写的怎么这么模糊?”

笑悠然指着牛头拎在他面前的文牒最末端。

与此同时不知在何处的某座殿堂内,一个正在写字的老头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一笔写歪写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啥?怎么可能,我看了好几遍都……”牛头急忙将文牒翻转过来,瞪着最末端新浮现出来的一行字傻了眼。

“嘿嘿,我就说咱哥俩有缘吗,请吧!”笑悠然拉着迷瞪瞪的牛头就往阴籍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