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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贵客(增加内容)

内廷总管的突然现身,让卫希颜和名可秀顿失游玩兴致,遂振衣下山,几个起落掠回谷中。

“啧啧啧!你俩还舍得回来呀!”雷霜大马金刀坐在桌旁,手中竹箸指着卫希颜,毫无半点端雅形象。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卫希颜扫了眼桌上已去大半的饭菜,不由摇头。

雷霜春水般明媚的眼波在她和名可秀身上一转,笑容暧昧,“我们以为某人偕美同行,乐不思归!所以抱歉,没等你们就开餐了。”

卫希颜哼了声,可怜的雷御,定是被这“女魔头”强逼上桌,劈手便将雷霜面前的宫爆鸡丝抢过来,“嗯!不错不错!小御手艺又有进步了!”

“喂!这是我的!”

卫希颜竹箸毫不留狠敲过去,雷霜哈哈一笑化掌为指,斜戳卫希颜执箸掌心。

“嗒!”一双竹箸倏然横在中间,隔住了争斗的二人。

翠衫女子笑语嫣然,“两位较技很精彩,但视一桌美食于不顾,岂不辜负别人一番辛苦。”

卫希颜哈哈一笑,“看在可秀面子上,不跟你这野蛮女人计较!”直接将雷霜至爱的那碟菜圈手护住,夹了一箸送到名可秀碗里,“快尝尝!这可是小御的拿手菜。”

雷霜横眉瞪眼,咬牙切齿。

名可秀不由唇角抽动。这两人,一个冷静狡猾,一个英气果决,偏生凑到一起便如顽童,毫无半分理智可,让人好笑之余又顿生奇怪之感。

沉默不语的雷御突然一伸手,默默将清蒸鲈鱼的盘子移到雷霜近前,雷霜明媚双眼顿时一亮,俊朗面容神采飞扬,“还是阿御对我好!”

“阿御?”卫希颜抖了一下,摸了摸身上鸡皮,同地看了黑衣青年一眼。雷御浑如未听见般,沉厚如故。

***

清晨,庐山谷内犹雾绕霞萦,清新空气让人心旷神怡,清语院内却是一派剑拔弩张之势。

“名可秀,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不要以为你是名花流的少主,我雷霜便要让了你!”

英气俊朗的女子笑容狂肆,手掌突然横拍,坚硬石桌顿时四分五裂。

名可秀翠袖微拂,四散而飞的碎石寂然落地,雍容有度的清雅面庞薄霜微罩,长睫一闪下敛去眸底怒意,容色淡淡道:“雷四侠爱憎分明,可秀向来钦佩。然事关家姐声誉,雷四侠任意妄,恕可秀无法谅解。”

雷霜剑眉飞扬,哈哈笑道:“天下事天下人可!名大小姐既然嫁给叶向天,就要够胆承受猜疑。雷霜不过是觉着传闻好笑,说出来一悦众耳罢了,倒未料堂堂名花流少主竟然气度如斯之浅!江湖传闻女公子胸怀磊落,今日看来不过徒有虚名……”

“霜师傅!”

雷御沉声一句打断雷霜。

英气俊朗的女子剑眉微皱,不满地瞪了黑衣青年一眼。

雷御皱眉摇头,雷霜面色顿时变得难看,大声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名少主既然看不惯我雷霜,惊雷堂又何需看他人脸色!雷御,我们走!这清语院又不是他名家的,还不让人说话了,咱另找地方住去,省得在这里让某些人眼底生烦!”

这一番变故动静不小,隐隐绰绰人影向这边张望。雷霜毫不在意周遭明里暗里的窥视,一把扯着雷御大步踏出,到得门口时突然飞起一脚揣烂院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卫希颜不由手抚额头轻呻一声,天知道大清早地起来怎会变成这样子。

名可秀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狼籍,语带歉然道:“希颜,我失态了。”

卫希颜摇头微叹道:“雷霜语太过火,你一时绪失控,倒也怪不得。”

名可秀沉默片刻,幽叹道:“南流北堂对峙多年,彼此仇怨深结,谁是谁非已经很难断清。前番两方合力对付绝杀已是不易,绝杀事了,双方暂时压下的纷争势必再度抬头,方才之事也不过找个由头翻脸罢了。”

卫希颜扬眉惊讶道:“南方名花流势力见强,雷霜此时和你闹翻,不怕回不去?”

“雷霜能在‘雨雪风霜电,震耳鸣天下’十大绝顶高手中排行第四,岂是泛泛之悲!她既敢故意挑衅,必是有了谋算安排,更甚者,是故意激怒我,以掩盖惊雷堂的其他行动。”

卫希颜顿然无语,呆了片刻,转身回房,“你们斗你们的,与我无关。”

……

待卫希颜行气一周天走出卧房时,名花流女少主已不见芳踪。

她看了看天色,离午时尚早。院内外一片静寂,早已不见四方窥视的眼睛。今日雷霜和名可秀闹翻之事想必早传入有心人耳朵,这是否属于她们间的默契?在内廷总管突现青谷之时,故意展现南流北堂于绝杀覆灭后的矛盾破裂?

卫希颜暗自摇头,管它呢!她也没指望名可秀和雷霜如她与秦瑟琳般谊深厚,毕竟两人分属不同利益阵营,若真有了莫逆交,对这同样出色的两个女子或许反是种悲哀。

……

“有人在吗?”

青谷大总管伸出胖胖的一只手,在雷霜一脚踹飞早不复存在的院门上虚敲几记,圆润的胖脸上笑眯眯仿佛半分也未看见散布的木门碎片。

卫希颜暗中翻个白眼,同样笑眯眯道:“门没关,隋大总管请进。”

隋向圆掸掸衣袖步入院中,拱手笑道:“卫先生真是好兴致,一人独赏风景。”

卫希颜靴尖轻踢足边一只破碎茶杯,淡淡道:“隋总管是找我还是找名可秀?抑或是找雷霜?如果是找雷霜的话,隋大总管走错地方了。”

隋向圆瞟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不由自主摸了一下圆润额头,他可不想那东西突然飞到他脸上,赶紧话入正题,“谷主吩咐向圆,请卫先生过去一叙。”

“哦?只请我一人?”卫希颜收回右脚诧异道。

“正是,谷主现在飞逸轩等候,请卫先生即刻便去。”

卫希颜心底暗诧,不由快步走出。

青谷大总管望着满地碎门木片,眨巴着眼似喃喃自语,“这院门陈年老旧,也该修修了。”

卫希颜不由身形一滞,这老狐狸,简直睁眼说瞎话!

***

飞逸轩是青谷谷主的私苑居所,萧有涯平常多住在医室隔壁的休息间,自身居所倒是少有得回,几乎让那座清静的青瓦竹楼闲置成为一片清僻之地。

卫希颜尚是次去萧有涯的居所,隋向圆那头老狐狸居然不派人为她引路,这对于精明的青谷大总管来讲,是绝无可能产生的疏忽。

这老狐狸打什么算盘?或者是说,萧有涯为何要单独约见她?

卫希颜招手叫住一个小厮,问明飞逸轩的位置,一路向最南端行去,约摸走了十多二十分钟,远远地望见一栋青瓦竹楼。

竹楼外清溪横绕,周围一片寂静,似乎连风都闻不到一丝。她垂眉暗哼一声,此刻至少有七八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她抬眉一笑,施施然走近,举步跨过小溪。

“站住!”

一声冷喝。

锦衣男子截现在前方三尺外,身形瘦高如竹,双臂过膝,脖子奇长,面相却极为秀丽端致,细长双目中神光冷峻厉如冰刺,卫希颜被他目光扫过之处顿生一抹紧绷不适。

杨戬?!古董级的太监头子!

卫希颜微眯眼,她对这个和二郎神同名的太监仅有着约摸印象,似乎是北宋徽宗时期最有势力的太监之一,和梁师成齐名。

“杨戬此人统领内廷诸班直,武功深浅一直是个谜,但传京师第一高手枢密院事童贯当年便师出于杨戬门下!若真如此,此人当是深藏不露。希颜若遇上他千万要小心!”

她想起名可秀的叮咛,不由得目光打量这阴柔端丽的男子,微笑道:“在下应谷主之邀而来,未知阁下何人?莫不是萧神医新请的管家?”

杨戬顿时面色一变,他权倾京都十数年,居然被一个小子当成一介布衣的仆侍!他纵是城府再深,也不由面现悖然,正待作这时,竹楼内突然传出一道悦耳柔和的女子声音,“木总管,卫公子是萧先生的贵客,请他进来吧。”

内廷总管面上怒意转瞬而逝,躬身道:“谨尊台命。”挺直头也不回,“小子,还不进去!”

卫希颜本想激怒这太监头子一探高低,却被楼中神秘女子打断,不由暗道可惜,微微一笑,踏入竹楼。

楼中女子是谁?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

能让内廷总管垂,难道是皇亲贵妇?不对!哪家命妇能使动皇帝最宠信的内侍总管?

莫不是赵佶那皇帝佬儿的宠妃?似乎亦不太可能!皇帝的妃子跑到青谷找萧有涯做什么?总不成是会老人!卫希颜暗自失笑。

她慢慢走上二楼,一个壮健汉子候立在楼道口,抱拳道:“卫公子,这边请。”

这汉子身形立得笔直,腰间佩刀斜跨,两额太阳穴微微鼓起,显是内家高手,难道是杨戬带来的大内侍卫?

卫希颜心生警惕,不经意道:“谷主安在?”

那侍卫道:“在下不知,奉命在此迎候卫公子。”

卫希颜暗哼一声,倒要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花样。她心里虽担心萧有涯的安危,脚下却不快不慢,穿过廊道,近得花厅。

雕花木门大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紫衣人负手而立,端望花厅壁上的花鸟挂幅,神姿挺俊。听得卫希颜脚步声近到身后,仍然观赏半晌,方才背着手慢慢转身,眉目英俊,气宇轩昂,唇上两撇整齐的小胡须,风流倜傥,又隐隐一股凌人贵气。

“你就是卫希颜?”紫衣人下巴微抬,目光肆意打量。

卫希颜微微一笑,“在下应萧先生之约而来!”我是谁关你屁事。

那人神一变,“上人问话,汝敢无视!”

卫希颜一眨眼,微笑道:“阁下何人?吾为何要答汝话?”

“放肆!”紫衣男子悖然色变。

里间突然传出一道轻咳。

紫衣男子容色一缓,哼了一声,挥袖道:“伫在那做甚么,还不进去!”

卫希颜却静立不动,扬声道:“萧先生可在里面?希颜前来拜访。”

“卫兄弟请进来吧。”萧有涯温和的声音传出,“因有贵客在此,恕萧某无法亲迎。”

卫希颜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松,快步走近推门而入。

萧有涯从书案前起身,喜道:“卫兄弟,你过来看这个。”

书案两三丈外,一道竹帘轻垂,隔去了后面空间。卫希颜听出一人呼吸,神识中泛现一女子影影绰绰模样。

她心底诧异,快步走到书案前,“先生这般高兴,有什么好事?”

“天大的好事!”萧有涯站起身,拿起一本装订整齐约摸三寸厚的书册递给她,“卫兄弟,你看看这个!”

卫希颜接过来,入眼是一行端庄凝重大字:人体医理学初论。

她不由惊讶地抬头。萧有涯捋须兴奋道:“这是众大夫按你提出的人体学理论,进行初步推理和验证后,整理出来的一本医理册子。”

她飞速翻开,一页页过目,不由赞叹出声,“太棒了!简直是一本详实的人体解剖学和病理学汇总!有了这个,直接有助于我们中医学的药理研究。”不仅如此,这本《人体医理初论》还突破了自古以来的阴阳五行学说,大胆地从人体器官的功能和血液运行的脉络进行了探索!

“还不够!”萧有涯遗憾道,“这只是对人体的初步认知和推论,要获得完全验证,尚须孜孜不倦!”

“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罗马也不是一天造成的!”

“什么罗马?”萧有涯奇道。

“噢……”卫希颜惊觉失,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老家的一句方,意思是美丽的大房子不是一天建成的,总是要一步步地添砖加瓦才能建好。”

萧有涯抚须大笑道:“这句方说得好!是我太心急了!”

“不知卫公子老家是何方人氏?”一道雍容悦耳的女子声音突然自帘后传出。

卫希颜感觉她进书房后,帘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暗自古怪,惊讶看向萧有涯,“萧先生,不知帘后何人?”

萧有涯笑道:“瞧我这记性,一说起医理就忘形了,早该给你引见一位贵客。”

帘后女子轻笑一声,一只圆润素白的手轻掀竹帘,缓步走出。

卫希颜只觉眼前一亮。

她进入这个时空后,所见美女不少,如端雅秀丽的叶向天夫人、超凡脱俗如九天之仙的白轻衣、慧质兰心决断明利的名可秀、感热烈如火的唐烈、纯真率直的雷枫、中性魅力十足的雷霜,俱是面相气质无出其右的绝世女子,却绝无哪一人如眼前女子般柔若无骨、风姿动人,翩翩身姿如穿花彩蝶,舒眉浅笑间风万种,眉目慵懒间又自有一股媚到骨子的迷人味道。

“卫兄弟,这位是京师来的贵客。”

萧有涯起身为她引见,“今日约见你的,正是这位王小姐。”

王小姐?

卫希颜心念电转,惊讶道:“姑娘认识我?”

紫衫女子舒眉浅笑,秋水美目灼灼生辉,盯着卫希颜秀美面容肆无忌惮打量半晌,方咯咯一笑道:“你若想知,进来便是。”

那女子风姿摇曳地步回帘内。卫希颜心下诧异,不由看向萧有涯。

“这位王小姐琴棋诗书画无一精,堪称当世才女。”萧有涯笑道,“卫兄弟放心和她交谈便是,我还有事先离去。”说完微微一笑,也不待卫希颜多说,便出门而去。

卫希颜不由一怔。这萧有涯,将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有贵妇嫌疑的美丽女人单独搁在一起,岂不是给她招惹麻烦么?摇摇头,抬手掀帘慢步踏入。

帘后一张宽大矮榻,黑漆榻几正中置放。

紫衫女子玲珑娇体半倚,慵懒随意,左手搁于几边,榻几黑的漆亮,纤手白的莹透,黑白交错透出一股别样魅惑。

卫希颜同为女子,也不由暗赞一声天生尤物,坐在女子对面,微笑道:“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嫣然一笑:“我姓甚名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找到你想寻的人?”

卫希颜遽然一惊,双目顿时厉芒大盛,“你是谁?”

紫衫女子悠悠然一笑,“还是那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寻谁?是么,卫小姐!”

卫小姐!

卫希颜先是一惊继而又一喜。

这女子竟是连她女子身份都清楚。迄今为止她的男装除了被白轻衣和名可秀看破外,其他如唐青衣、雷霜等一干高手都被她瞒过,何况眼前不懂武技的婉媚女子?除非知晓当年真相之人,至少是和唐碧颜接触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苦于无处觅得线索时,这神秘女子倒一头撞上门来。管她是皇亲贵妇还是皇帝妃子,此刻在她眼中,这女子就是一团金光闪闪的线头!既然掉出来,便不能让它断了。

她心思一转间便回复淡定,突然出手如电,抓住那女子手腕,入手柔滑细腻,扬唇轻笑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故弄玄虚。”手下微一用力,笑眯眯道,“看来姑娘对希颜了解颇深哪,希颜却对好朋友一无所知,真是失礼得很!”

紫衫女子吃痛,不由皱眉低呻一声,卫希颜劲力回收,那女子抬眉嗔道:“人家不过说了句实话,你这人便要捏断我手么?”

“希颜对姑娘好奇,一时急手重,抱歉得很!”秀美面容上却无半分歉意。

紫衫女子轻轻一笑,笑声低沉悦耳,风姿秀媚的脸庞倏然靠近卫希颜,红唇噏动,热气直呵耳际,语音几乎低不可辨。

“卫希颜!有人等你很久了!”

……

她从萧有涯的竹楼里出来,一路飘回清语院,面容平淡无波,心底却如波澜起伏不定。

“希颜?”

卫希颜倏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翠衫挺秀的女子飘然步入厅内,眉间隐有欢悦,不由笑道,“你刚见过萧先生了?观你神,应是解药有效。”

名可秀美眸中掠过一抹赞色,“你猜得不错。我刚从萧神医的药室出来,药人服下解药后已经恢复了神智,只不过……”她黛眉微蹙,幽叹一声道,“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希颜吃惊站起,“怎么会这样?”

“萧神医说,从神智上来讲他们已是‘死’人,中药毒太深太久,如要清醒,必得下猛药,药性过猛过烈,或会对脑部有损伤。未料竟是伤到记忆……此前听萧神医讲后虽然心有准备,但事到临头,仍是不禁黯然。”名可秀眸中掠过一抹戚色。

“这种结局已是最好。”卫希颜安慰她道,“比起无知无觉的药人来讲,总算活着是个人。”顿了顿又道,“至于恢复记忆方面,也不是无法可想。多带他们去去以前熟悉的地方,见见熟悉的人,听听熟悉的往事,进行一系列重复刺激,或许某天会全部想起来也未可知。”

“你说得对!”名可秀美眸掠波,眉间戚色一扫而逝,“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你是一时急,关心则乱。”

名可秀笑笑,“说得也是。对了,刚才进来时见你似有烦扰,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见到杨戬了!”

“什么?”名可秀怔了一下,不由失声色变。

“差点和他动手!”

名可秀抿抿唇,瞪她一眼,“一句话说完,存心让我着急不是?”

卫希颜哈哈一笑,道:“你猜我还见到谁了?”

名可秀白她一眼,“有话快说!”

卫希颜容色一正,将适才在萧有涯竹楼内生的事向她一一述说一遍。名可秀听毕不由黛眉轻蹙,悠悠道:“你可知那紫衣男子是谁?”

“谁?”卫希颜不在意道,她对那个傲慢无礼的男子半分好感也欠奉。

“领枢密院事,蔡攸。”

卫希颜对宋朝的官制不熟,隐约有印象枢密院是掌军务的部门,类似于国防部,那个蔡攸大概是国防部副部长的角色,高级军务大臣。

“绣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她轻嗤一声笑道,“大宋用这样的军务大臣,不怪乎武备松驰。”

“希颜说得不错。”名可秀一叹道,“但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皇帝的宠臣?”

“蔡攸,字京安,蔡京长子。”

“什么?”

卫希颜惊愕当场,片刻之后不由笑道,“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人。”

名可秀却道:“蔡攸和其父亲蔡京的矛盾极深。”

卫希颜奇道:“这是为何?”

“因蔡京独宠次子蔡绦,蔡攸嫉恨所至。他和王黼一向走得很近,兼之擅逢迎之术,颇得皇帝宠信。”名可秀顿了顿,又叮咛道,“此人自视甚高,目空一切,且心胸狭窄甚爱记仇。希颜今时对他辞不恭,或会记私于你,你入得京师后,与他碰面须多提小心。”

卫希颜胸口一暖,笑道:“可秀怎知我要去汴京?”

名可秀碧波流转,嫣然一笑道:“佳人相约,焉得不往!”